楚寒站在焦土中央，斩天剑斜指地面。那只从金色裂缝中睁开的眼睛尚未闭合，瞳孔深处流转着古老符文。他刚喘出一口气，心口魔纹却猛地一抽，象是被无形的手攥紧。
坑底残尸突然坐起，幽火在断颈处凝聚成脸，灰白眉毛下，那双塌陷的眼窝直勾勾盯着楚寒。
玄天宗太上长老的残念未散，嘴角裂开，声音如砂石摩擦：“你以为……斩了这具躯壳就结束了？”
话音未落，楚寒体内九转玄冥诀骤然紊乱。前世仙帝神魂与现世混沌体同时躁动，一股撕裂感从识海炸开，直冲四肢百骸。他双臂僵直，握剑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松开又收紧。
长老枯手抬空，怨灵化作万千锁链破土而出，缠上楚寒手腕脚踝。铁链勒进皮肉，骨骼发出脆响。楚寒咬牙挣扎，眉心血色疤痕猛然迸发紫光，那是仙帝神魂的本能抗拒。
可经脉深处的混沌之力，也在咆哮。两股力量在他体内对冲，象要把他的肉身生生撕成两半。
“万年前你斩我宗门气运，毁我神魂。”长老缓缓站起，踏出深坑，“今日，我要用你的血重铸玄天鉴！”
楚寒喉咙里，滚出一声闷吼。
他不能倒，母亲死前最后一眼还在护着他，萧紫鸾三世轮回皆因他而亡，南宫玥为他解毒断指，墨白甘愿成为剑奴，这些人没一个退，他更不能退。
逆命升级系统，悄然激活。
方才斩杀残魂所得的武道残意疯狂涌入经脉，转化为战斗经验。楚寒强行压下神魂震荡，右手五指一扣，斩天剑嗡鸣震颤，剑脊上的青铜残片微微发烫。
锁链越收越紧，意识开始模糊。识海中再次浮现女帝身影，雪域高原跪地镇守冰窟，荒漠孤城割掌画阵，肩头魔纹燃烧至溃烂。每一世，她都在替他承受混沌反噬。
“不……”楚寒低吼，“这不是你的命。”
就在楚寒即将失控时，一道银白流光划破天际。
机关凤凰俯冲而下，凤喙精准啄碎半数怨灵锁链。烈焰双翼掀起风暴，逼得长老残念后退一步。南宫玥跃下凤凰，手中炼器炉剧烈震颤，炉底符文逐一亮起。
“楚寒！”她大喊，“你要撑住！”
楚寒借力运转系统，将残意压缩成一股锋芒直冲识海。混乱的神魂，终于稳住一线清明。他睁眼怒吼，斩天剑回旋劈出，剩馀锁链应声断裂。
楚寒落地单膝跪地，手掌撑住剑身才没倒下。南宫玥冲到他身边，炼器炉嗡鸣不止，炉壁突然炸开一道血痕。
六个猩红古字浮现：“混沌现，三世劫”！
南宫玥手指抠进炉沿，指尖渗血。她抬头看向楚寒：“这谱卷从未主动显字……除非宿命之劫已至！‘三世劫’，是不是和她有关？”
楚寒没回答，他盯着那行血字，脑海里画面不断闪现……
女帝三世轮回，每世都因他而死。他不是单纯的重生者，而是被卷入一场跨越万年的因果轮回。混沌本源选择他，这一切，绝不是偶然。
系统依旧沉默，但他能感觉到杀意等级仍在攀升。远未到顶。
长老残念狞笑：“你以为你在掌控混沌？你只是它轮回的容器！只要混沌不灭，我就能借怨气重生！”
楚寒缓缓站直身体，斩天剑横于胸前。剑脊残片与心口魔纹同步跳动，象是某种共鸣正在形成。
南宫玥抓紧炼器炉：“这炉子快撑不住了，《天工谱》在排斥什么……不对劲。”
楚寒看着她：“你先走。”
“不要！”南宫玥瞪眼，“上次在万毒沼泽你说让我走，结果自己差点炸丹田，这次我不信你这套！”
南宫玥话音刚落，炼器炉轰然炸裂。碎片四溅，其中一块划过楚寒手臂，留下浅痕。但那行血字并未消失，反而在空中凝成虚影，久久不散。
长老残念趁机凝聚，黑雾翻涌，重新化为人形。他举起双臂，怨灵环绕成环，口中念诵古老咒言。地面裂痕中涌出更多黑气，朝楚寒脚底蔓延。
楚寒握紧斩天剑，体内战意沸腾。每一次生死搏杀都会让他更强，这是系统的规则，也是他的活法。被人踩到泥里的日子早就过去了，谁想再压他一头，就得做好被砍断手的准备。
南宫玥捡起一块炉片，咬破手指在上面画符。她低声说：“我还能拖十息。”
楚寒点头：“十息已足够。”
他右脚前踏一步，斩天剑斜撩。剑锋划过空气，带出一道紫金弧光。长老残念抬手格挡，黑雾凝盾，却被剑气直接贯穿。
第一道裂痕出现。
楚寒没有停。第二剑劈下，第三剑横扫。三道剑气叠加，直逼对方胸口。长老残念怒吼，双手结印，怨灵化墙硬接。
“轰！”
冲击波掀飞南宫玥，她撞上焦石堆，咳出一口血。但她仍死死攥着那块炉片，符文微弱闪铄。
楚寒乘势追击，斩天剑直刺长老咽喉。对方侧头避让，剑尖擦过脖颈，削下半片幽火。
“你逃不掉。”长老嘶吼，“混沌会吞噬你，你会变成比我还疯的怪物！”
楚寒冷笑：“那你试试看，谁能活得更久。”
他正要再攻，心口魔纹突然剧痛。识海中，女帝的身影再度浮现。这一次，她转过身，隔着万年光阴望向他。
那一眼，让他动作慢了半拍。
长老残念抓住机会，黑雾暴涨，化作巨爪拍向楚寒面门。楚寒举剑格挡，却被狠狠砸退数步，喉头一甜，鲜血从嘴角溢出。
南宫玥挣扎起身，举起炉片大喊：“楚寒小心背后！”
楚寒猛然回头，坑底青铜棺残骸中，又一道怨灵冲出，直扑他后心。
他来不及转身，只能侧身避让。那道怨灵贴着肋骨划过，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疼痛让他清醒。逆命升级系统瞬间反馈，战斗经验灌入经脉。楚寒反手一剑，将怨灵劈成两半。
他拄剑站定，呼吸沉重。南宫玥跟跄跑来，脸色苍白。
“你还行吗？”她问。
楚寒抹去嘴角血迹：“死不了。”
天空中的巨眼仍未闭合。金色裂缝边缘开始扭曲，仿佛有东西正在靠近。
长老残念悬浮半空，身形残破却未消散。他盯着楚寒，笑声癫狂：“你挡得住一次，挡得住千次万次？只要混沌存在，我就不会真正死去！”
楚寒抬头看天，握紧斩天剑。
他知道这场战斗不会结束，仇人一个个冒出来，命运一次次压下重担。但他也清楚，只要他还站着，就没人能决定他的结局。
南宫玥站到他身侧，举起手中残破的炉片：“那我们就一次一次打回去。”
楚寒没说话，只是将剑尖指向长老残念。
风卷着灰烬，掠过战场。
炼器炉最后一块碎片落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
楚寒左眉骨的疤痕还在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