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单膝跪地,斩天剑插在身前焦土中,右手虎口崩裂,血顺着剑脊往下淌。他想站起来,左腿经脉却猛地一抽,整个人晃了一下,只能靠剑撑住身体。
阎罗老祖缓缓抬头,脸上带血,黑袍破碎。楚寒单膝触地,却没有倒下。噬魂幡在他身后翻卷,裂痕处涌出浓稠黑雾,正吞噬残存的怨灵,试图重组。
楚寒咬牙,想提剑再战,可体内空荡荡的,魔纹虽有跳动,却无法供能。斩天剑微微震颤,剑身布满细纹,眼看就要崩解。
时间不多了,就在楚寒准备拼尽最后一口气冲上去时,天边传来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息。
一道紫焰如瀑布倾落,照亮半片天空。萧紫鸾踏火而来,发间断剑穗随风摆动,眉心轮回焰剧烈跳动。她落地时没有看楚寒,只盯着那面噬魂幡。
紧接着,血光划破长空。阎无血从另一侧降临,血色鎏金袍猎猎作响,半张脸已结晶化,但她依旧舔着虎牙,冷笑一声。
两人站在楚寒两侧,距离不远不近,谁也没说话。
可下一瞬,她们同时抬手。
掌心浮现出相同的印记,《轮回引》的残卷纹路。
声音几乎重叠响起。
“这次……一起。”
“下辈子,我要先遇到你。”
楚寒猛然抬头,瞳孔收缩:“你们要干什么!”
没人回答他。
萧紫鸾指尖燃起紫焰,直接划过心口。鲜血喷出,在空中凝成一条锁链,缠向噬魂幡顶端。那锁链泛着轮回之光,一碰幡面,黑雾便发出尖啸,暂时停止修复。
阎无血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出,化作九朵血蔷薇,迅速蔓延成阵,封锁幡底逃逸的怨灵。她的脸色瞬间苍白,结晶裂纹开始向脖颈蔓延。
楚寒察觉到不对,想要冲过去,却发现身体被一股无形力量锁定,动弹不得。
“住手!”他嘶吼。
萧紫鸾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角扬起。那一笑,象是风雪夜归人终于见到了灯火。
“你说过……要守护想守的。”萧紫鸾轻声说。
阎无血侧目,目光落在楚寒身上。那一瞬,萧紫鸾眼中的疯狂淡去,竟有一丝柔软。
“那我……也算被你守过一次。”
话音落下,两人身影同时变得透明。
神魂燃烧,生命流逝。
楚寒双目赤红,喉咙里发出低吼,拼命挣扎,可那股束缚越来越强,直到他只能眼睁睁看着。
萧紫鸾的身体化作一道紫金色流光,直冲噬魂幡内核。阎无血紧随其后,血光如虹,撞入幡底阵眼。
“轰!”
整面噬魂幡剧烈震颤,黑雾被内外夹击,瞬间冻结。百万怨灵哀嚎,挣扎着想要逃离,却被轮回锁链与血蔷薇阵牢牢困住。
楚寒识海轰然炸开,系统从未有过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
“检测到极致情感爆发,激活十倍战斗经验!”
一股浩瀚力量从心口魔纹涌出,顺着经脉奔腾,直冲四肢百骸。斩天剑嗡鸣不止,剑身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紫金光泽暴涨。
楚寒感觉力量回来了,不只是恢复,而是更强。
他一把拔起斩天剑,跃身而起。
剑尖划出一道逆命之弧,带着萧紫鸾的紫焰、阎无血的血光,直劈噬魂幡中央。
“给我……斩!”
剑落。
“咔!”
噬魂幡从中断裂,上半截化作灰烬消散,下半截坠地,黑雾四散溃逃。百万怨灵在阳光下尖叫,逐一崩解。
金色缝隙剧烈震颤,仿佛天地都在回应这一击。
楚寒落地,单膝跪地,斩天剑插入焦土,双手撑地,大口喘息。他浑身是伤,衣服破烂,脸上沾着血和灰。
可他的眼睛还睁着,抬头望天,那里什么都没有了,没有萧紫鸾,没有阎无血。
只有两缕微弱的光,在空中盘旋片刻,最后缓缓沉下,融入斩天剑的剑脊深处。
剑身轻轻震动了一下,象是回应。
楚寒闭上眼,一滴泪从眼角滑落,砸在焦土上,留下一个深色圆点。
他没去擦,也没动。
风刮过战场,吹起碎石和灰烬。
远处,阎罗老祖缓缓站起,左手扶着断裂的幡杆,右手指着楚寒,声音沙哑。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楚寒没理阎罗老祖,楚寒只是慢慢抬起手,握紧了斩天剑的剑柄。指节发白,剑身再次嗡鸣。
他撑着地面,一点一点,站了起来。双腿还在抖,但他站住了。
斩天剑离地三寸,剑尖指向阎罗老祖。
楚寒开口,声音低,却清淅。
“你说我是你的残片。”
楚寒往前走了一步。
“你说我该认祖归宗。”
又一步。
“你说斩道必须无情。”
第三步落下,剑意骤起。
“可她们用自己的生命,告诉我……”
楚寒举起斩天剑,剑身映出他满是伤痕的脸。
“情,不是弱点。”
剑光一闪,斩向虚空。
一道紫金剑气横扫而出,直逼阎罗老祖面门。
阎罗老祖抬手格挡,黑雾凝聚成盾,却被一剑劈开。他后退半步,眼中第一次露出惊意。
楚寒站在原地,剑尖垂地。
呼吸沉重但他没倒,也没有停下。他抬起左手,抹去脸上混着灰的血迹。
然后,缓缓抬头,目光如刀。
斩天剑再次抬起,剑身上的两缕微光,在这一刻忽然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