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站在原地，风从背后吹来，粗布麻衣贴在背上。他刚收回残兵，体内经脉还在震颤，象有无数根针在里面来回穿刺。心口那道魔纹又开始发烫，比之前更烈，象是有什么东西在往里钻。
南宫玥冲了进来，她手里捧着一个青瓷小瓶，瓶身还冒着热气。她的手指被烫得发红，却没有松手。
她一进门就喊：“快把衣服掀开！”
楚寒没动。
“别废话！”
她直接扑上来，一把扯开他前襟。魔纹已经蔓延到锁骨下方，黑线像活物一样扭动，皮肤下隐隐泛出紫光。
她拧开瓶盖，倒出一颗暗红色的丹药。丹药表面刻着细密符文，刚出炉不久，边缘还有点软。
“吞下去，这只能压三天。”
楚寒看了她一眼。
“你不吃也行。”南宫玥声音很急，“再过半柱香，这玩意就会自己炸开，到时候你不是暴走就是经脉烧断。”
楚寒接过丹药，扔进嘴里。
药一入口就开始化开，一股冰凉感顺着喉咙往下走。刚到胸口，就跟魔纹撞上了。他闷哼一声，膝盖微微弯了一下，硬是撑住没跪。
南宫玥立刻抓住他左手，指尖燃起一团白火。她用火尖蘸了点陨星铁粉，开始往他手腕内侧画符。
疼痛感，比刀割还疼。
铁粉混着血渗进皮肉，符文一点点成型。最后那一笔拉完，整道符突然闪了一下红光，随即黯淡下去。
“好了。”她说，“只要魔纹失控，这符就会亮。我在另一头留了感应阵，能知道你的情况。”
楚寒活动了下手腕。符文贴在皮肤上，不碍事，但能感觉到一点沉。
“为什么帮我？”
南宫玥抬头看他：“你说呢？要是你死了，谁给我报仇？”
楚寒没说话，他知道她在说叶无痕。那个杀了她师父全家的人，现在还活着，还拿着《天工谱》下半卷。
门外传来脚步声。
墨白走进来，肩上扛着霜寒剑。他脸色不太好，右臂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走路时有点瘸。
“叶无痕走了。”他说，“往噬魂渊去了。”
楚寒眼神一冷。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你夺回残兵后。”墨白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递过来，“这是他在路上丢的。上面沾了毒液，应该是强行催动秘术留下的。”
楚寒接过令牌，玄天宗的标志清淅可见，边角已经被腐蚀出几个小洞。他闻了闻，有一股腥臭味。
“他还断了一条骼膊。”墨白说，“但没停下，一路都在加速。”
楚寒把令牌扔在地上。
南宫玥看着他：“你现在不能去。药效还没稳，魔纹随时可能反弹。而且……你根本不知道他去那儿干什么。”
“我知道。”楚寒说，“他是去找东西。”
“什么东西？”
“能解开我身上封印的东西。”楚寒冷笑，“他以为拿到下半卷就能掌控混沌体？他连碰都不敢碰。”
南宫玥皱眉：“那你也不能现在追。三天太短，万一在渊底打起来，你压制不住魔纹怎么办？”
楚寒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符文，符是红的，但没亮。
他抬起手，轻轻按了按心口。那里还在跳，节奏正常。
“药起了作用。”他说，“我能撑到找到他。”
“可你不一定能回来。”南宫玥声音低了些。
楚寒看着她：“你怕我死？”
“我怕我白炼这颗药。”
楚寒笑了下，把断剑穗握紧，转身往外走。
墨白立刻跟上。
“等等。”南宫玥叫住他们，“如果你们真要去，至少带上这个。”
她从腰间取下一个青铜火种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小块银色金属。它看起来象碎片，但表面流动着微弱的光。
“这是机关凤凰的内核零件。”她说，“如果遇到危险，捏碎它，能召唤一次护盾。只够挡一击。”
楚寒没去接，墨白伸手拿过，放进怀里。
“谢谢。”他说。
楚寒已经走到门口。
风吹进来，把他的衣摆掀起一角。他停下，回头看了南宫玥一眼。
“如果你研究出什么新东西。”他说，“等我回来再告诉我。”
南宫玥站在原地，没动。
楚寒迈出门坎，墨白跟在他身后，右手按在霜寒剑柄上。他的脚步比刚才稳了，呼吸也匀称起来。
两人走到院中，阳光照在石板上，反出一层白光。
楚寒忽然抬手摸了摸手腕，符文还是红的，没变亮。
他闭眼感受体内。残兵安静地藏在经脉深处，魔纹也被压了下去。战斗经验还在流转，但不再狂暴。
他知道时间不多。
三天，必须找到叶无痕，拿到下半卷，弄清真相。
他睁开眼，看向北方，噬魂渊的方向。
“走。”他说。
墨白点头。
两人并肩走出院子，身影很快消失在街角。
南宫玥站在屋前，手里还拿着空的青瓷瓶。她低头看了眼地面，瓶底残留的一点药渣正慢慢变黑。
她转身回屋，关上门。
桌上摊开着《天工谱》残页，某一行字迹突然开始闪铄，象是被人用看不见的手重新写了一遍。
楚寒和墨白一路穿城而过。
街道两旁有人指指点点，但他们不在乎。有人认出楚寒是剑道大会的参赛者，低声议论，也没人敢拦。
出了城门，山路陡起。
风变得更大，吹得人睁不开眼。
楚寒走在前面，脚步越来越快。墨白紧跟其后，呼吸逐渐加重，但他没有喊停。
翻过第三座山梁时，楚寒忽然停下，他抬起左手，盯着手腕内侧。
符文的颜色变了，从暗红变成了深紫。
他低头看了看心口位置，那里开始传来一阵阵抽痛，象是有什么东西在苏醒。
墨白察觉不对：“怎么了？”
楚寒没有回答，他只是把腰间的断剑拔出来一寸，剑刃上闪过一丝黑气，又被迅速压下。
他抬头望向前方。
远处山谷裂开一道口子，黑雾缭绕，隐约能听见地下传来的低吼。
到了噬魂渊，楚寒握紧剑柄，往前走去。
墨白咬牙跟上。
风卷起沙石打在脸上，楚寒的脚步没有停。他穿过一片枯林，踩碎满地干枝，走向深渊入口。
就在他踏上第一级石阶时，手腕上的符文猛地亮了一下。
紫光一闪即逝，楚寒低头看了一眼。
然后继续往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