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那股古老毒息顺着裂缝爬上来，贴着楚寒的脚底钻入经脉。
楚寒站着没动，斩天剑还插在泥里，指尖微微抽搐。体内的《九转玄冥诀》和《九幽魔典》残篇还在运转，刚把毒髓压下去，这新来的东西却不一样。
它不象是外来的，倒象是从他骨头缝里自己冒出来的。
心口魔纹突然一烫，杀意等级直接飙到顶格。系统没有提示音，但那种沸腾的感觉他知道，再不动手，就要被反噬。
可他不能动，脚踝被一股无形之力缠住，动一下就会让那东西冲进丹田。他咬牙，额头渗出汗珠，呼吸变得沉重。
就在这时，极北方向传来一声凤鸣。
声音清越，穿透层层毒雾，象是一道利刃劈开阴云。紧接着，天地灵气猛地一滞，空气凝固了一瞬。
一道紫线从天而降，砸进沼泽中央。轰的一声，泥浆四溅，热浪翻滚。烟尘未散，一个身影已踏火而来。
紫金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眉心一点跳动的火焰，目光直直落在楚寒身上。
“跟我走。”
来人正是萧紫鸾。
她出现的瞬间，周围三丈内的毒雾全被蒸发，地面焦黑一片。轮回紫焰在她周身旋转，形成一道屏障，连空气都被烤得扭曲。
楚寒没回话，他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发紧，象是被什么卡住了。体内剑意领域不受控制地颤动，仿佛感应到了某种熟悉的气息。
天上忽然响起闷雷。
乌云翻滚，颜色由灰转黑，中心裂开一道口子。一条漆黑锁链垂落，表面缠绕着银白雷光，速度极快，直奔楚寒咽喉。
“天罚！”
萧紫鸾眼神一冷，抬手就是一斩。轮回紫焰化作半月形剑气，迎着锁链劈去。
“铛！”
刺耳的金属撞击声炸开，火星四溅。锁链从中断裂，残段抽打虚空，远处一座石峰直接被扫成碎块。
但她身形晃了一下，嘴角溢出一缕血丝。眉心的轮回焰跳动了几下，光芒暗了一分。
楚寒瞳孔一缩，他看见了那一滴血。
它飘在空中，没有落下，反而朝着他飞来。接触到皮肤的刹那，一股灼热感顺着手臂窜上心脏。
脑海里画面一闪：
断剑穗挂在发间，风雪中有人背对着他站着，披着同样的紫金长袍。
另一个画面：
血色战场，尸山遍野，一扇巨门矗立在尽头，门上刻着“归墟”。
再一瞬，又没了。
他只觉得体内某处封印松动了一下，不是心口那个，更深的地方。
斩天剑剧烈震动，锈迹剥落，露出底下暗金色的纹路。剑身发出低鸣，象是在回应什么。
天空那道金缝比之前宽了近半，边缘泛着紫芒，隐约有东西在动。
萧紫鸾抬头看了一眼，脸色微变。她转向楚寒，声音压低：“你还不能碰那扇门。”
楚寒终于开口：“你怎么知道我在找门？”
“你不知道？”她盯着他，“你每走一步，都在唤醒它。刚才那股毒息不是外来的，是你自己埋下的引子。”
“什么意思？”
“混沌本源不会沉睡太久。”她说，“它在等你失控。”
楚寒低头看自己的手。皮肤下隐隐有黑纹游走，金色经脉正在追着吞噬。他刚压制下去的毒髓能量，现在又开始躁动。
“所以你是来阻止我的？”
“我是来带你走。”她说，“现在还能走。”
“如果我不走呢？”
“那你就会死。”她语气平静，“或者更糟——变成它的一部分。”
楚寒冷笑：“你说的‘它’，到底是什么？”
萧紫鸾没回答，她只是抬起手，掌心浮现一团紫焰。
火焰中浮现出一段影象：万年前，星河崩塌，一名男子站在阵眼之上，手中握剑，身后是无数强者跪拜。他转身看向远方，眼里没有光，只有决绝。
然后他挥剑，斩断红线，画面消失。
楚寒冷笑更重：“那是我？”
“是你。”她说，“也是你必须忘记的人。”
“可我现在记得了。”楚寒抬头，双眸泛起紫金光芒，“而且我不想走。”
萧紫鸾皱眉：“你明不明白你现在有多危险？天罚已经盯上你，只要再动一次剑意，下一击就是九雷齐落！”
“那就来。”楚寒伸手握住斩天剑剑柄。
剑身嗡鸣，震动加剧。剑意领域瞬间展开，与空中那团紫焰产生共鸣。
“轰！”
天空金缝猛然扩张，边缘撕裂，露出里面翻滚的紫色乱流。一道更强的气息透出，带着腐朽与重生交织的味道。
萧紫鸾脸色大变，一把抓住楚寒手腕：“住手！你根本控制不了这股力量！”
楚寒甩开她的手：“我不需要控制。”
“你这是在自杀！”
“也许吧。”他看着她，嘴角扬起，“但总比被人安排命运强。”
萧紫鸾沉默了一秒，忽然抬手，一掌拍在他胸口。
不是攻击，而是将一团紫焰打入他心口。那焰火钻进去，和他的雷核撞在一起，发出滋滋声响。
“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她说，“下次见面，我会亲手杀了你。”
说完，她转身要走。
可就在她抬脚的瞬间，天空那道缝隙中，突然射下一束雷光。
目标不是楚寒，而是萧紫鸾。
萧紫鸾反应极快，轮回紫焰护体，硬接这一击。轰然巨响中，她被震退三步，肩头衣袍炸开，露出一道焦黑伤痕。
她回头，眼中第一次有了怒意。
“你要护他？”她对着天空冷声道，“他不该存在，你们都知道！”
没有回应，只有乌云继续翻涌，第二道雷正在凝聚。
楚寒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说：“你早就知道我会这样，对不对？”
她没回头：“我知道你会死。”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
这一次，她停下了。
风刮过沼泽，吹动她的长发和袍角。她站在那里，象一座不会倒塌的山。
“因为……”她声音很轻，“那年风雪里，是你给了我断剑穗。”
楚寒愣住，记忆深处某个角落被触动。他记不起那天发生了什么，但他记得那个动作，把半截断剑的穗子，系在一个少女发间。
然后他说：“走吧。”
萧紫鸾回头：“你说什么？”
“我说……”楚寒握紧斩天剑，剑意暴涨，“这次换我护你。”
楚寒抬手，剑尖指向天空。
剑意领域全面爆发，与残留的紫焰共振，直冲云宵。
“咔！”
天空裂得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