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的手指还搭在斩天剑的剑柄上，那枚金色令牌刚被他握进掌心，皮肤便传来刺痛。不是灼烧，也不是冰冷，而是象有千万根细针扎进血肉深处，顺着经脉往心脏爬。
楚寒没松手，杀意等级已经顶格，系统无声沸腾，体内的武道残意自行流转，如野马冲撞经络。他知道这感觉，真正的危险来了。
头顶骤然一暗，不是云层遮日，而是某种无形的力量压了下来。空气变得粘稠，呼吸都沉了几分。四周观众席传来闷哼，几个低阶修士直接从座位上栽倒，口吐白沫。
楚寒抬眼，东侧高台之上，紫金凤纹袍猎猎翻飞，一道身影静静立在那里。她未踏阶梯，也无人通报，就象凭空出现。眉心一点紫焰跳动，温度却低得能冻结灵魂。
萧紫鸾的目光没有扫向任何人，只落在擂台中央的楚寒身上。那一瞬，楚寒体内躁动的残意竟微微平复，仿佛野兽见到了主人。
但楚寒还没来得及开口，西侧高台也炸开一片血光。
地面裂开细纹，一朵朵血色蔷薇从石缝中钻出，迅速蔓延十步之远。花瓣鲜红如血，边缘泛着诡异黑芒。一个少年模样的人站在花丛中央，左眼戴着骷髅眼罩，舌尖轻轻舔过虎牙。
阎无血笑了，声音不大，却穿透全场：“女帝亲临？真是给足了面子。”
萧紫鸾没看阎无血，她依旧望着楚寒，嘴唇微动：“我看的是楚寒。”
这几个字落下，轮回紫焰猛然暴涨，化作一道环形气浪向外扩散。
与此同时，阎无血脚下血蔷薇齐齐绽放，血雾升腾，凝成一面面扭曲人脸，发出无声尖啸。
两股气机在空中相撞。
“轰！”
灵力风暴瞬间成型，擂台符文剧烈闪铄，青岩表面裂纹加深，碎石浮空。观战席上更多人瘫软倒地，修为稍弱者七窍渗血。
楚寒站在风暴中心，衣袍鼓动，左眉骨疤痕开始发烫。斩天剑在他背后震颤不止，仿佛要自行出鞘。
他抬起一只手，按住剑脊。
《九转玄冥诀》运转，将体内暴走的残意强行压制。系统仍在预警，但已不再混乱。他能感觉到这两股气息都不是冲着他来的第一击，而是在互相试探、角力。
楚寒在中间，成了锚点。
“两位这是……专程来给我助兴？”楚寒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淅传入两人耳中。
萧紫鸾终于移开视线，淡淡扫了一眼阎无血的方向。她没说话，但轮回紫焰的波动陡然加剧，逼得血雾节节后退。
阎无血却不退反进，一步踏出，脚下蔷薇连成一片血毯，直铺向擂台边缘。
“助兴？我是来收帐的。”他盯着楚寒，“上次断臂之仇，该清了。”
楚寒嗤笑一声：“你那只手，是自己找死送上的。现在还敢提报仇？”
“哦？”阎无血歪头，眼罩下渗出一丝血线，“那你母亲临死前的惨叫，你还记得吗？”
空气骤冷。
楚寒的笑容消失了，他双眼微眯，紫金光芒在瞳孔深处一闪而过。斩天剑嗡鸣加剧，剑柄上的锈迹簌簌剥落。
萧紫鸾察觉到变化，轮回紫焰立刻转向楚寒方向，形成一道屏障，隔绝外界干扰。
她终于开口，声音清冷：“他现在不能出手。”
阎无血冷笑：“怎么？你要替他挡？北荒女帝亲自下场护男人，传出去可不好听。”
“我不在乎。”萧紫鸾抬手，指尖凝聚一缕紫焰，“我只在乎他能不能活着走到最后。”
阎无血大笑：“好！那就让我看看，是你这轮回焰厉害，还是我九幽血典更胜一筹！”
话音未落，他双手一扬，十二具血傀从地下破土而出，每一具都带着楚家人的面孔……父亲、族老、甚至是他早已死去的师父。
楚寒瞳孔一缩，但他没动。
他知道这是幻术。这些脸可以模仿，气息却骗不了人。系统没有提示生死战，说明对方并未真正攻击。
这只是挑衅，楚寒缓缓松开紧握剑柄的手，双臂抱胸，嘴角重新勾起：“就这点本事？不如回家绣花。”
阎无血眼神一寒，他正要再施手段，忽然察觉到一股压迫感从东侧袭来。
抬头望去，只见萧紫鸾已闭上双眼，双手合十于胸前，轮回紫焰在她周身旋转，逐渐凝成一座虚影宫殿。
那是北荒皇城的投影。
她正在蓄力，一旦睁开眼，必是雷霆一击。
阎无血脸色变了。他知道轮回紫焰的恐怖，哪怕只是投影降临，也能重创神魂。他虽疯，但不傻。
“今天算你走运。”他冷冷看向楚寒，“下次见面，我会让你亲眼看着她为你而死。”
说完，他脚下一跺，血蔷薇尽数枯萎，整个人化作一团血雾，倒飞入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风暴渐息。
擂台上的裂纹还在蔓延，但速度慢了下来。观众席一片死寂，没人敢出声。刚才那一幕太过震撼，两大绝世强者对峙，竟让整个剑道大会沦为背景。
楚寒依旧站在原地，斩天剑归鞘，他双手抱臂，目光沉静地望着东侧高台。萧紫鸾仍未睁眼，似乎在调息，又似在等待什么。
他没有问萧紫鸾为何而来，他知道她不会说全。每一次相见，都是劫数叠加。三世因果缠绕，命格交错，他们之间从来不需要太多言语。
风再次吹起。
楚寒的衣角翻动，左眉骨疤痕隐隐发热。系统杀意等级仍未回落，反而维持在高位震荡。这不是结束，只是开始。
远处钟楼传来第一声钟响。
悠长，沉重，象是某种仪式的开端。
楚寒抬起头，望向天空。
云层裂开一道缝隙，阳光斜照下来，正好落在他脚前的裂缝上。那道裂痕极细，却一直延伸到擂台边缘，途中经过一块刻着古老符文的石板。
符文正在发光，微弱，但持续。
楚寒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那枚金色令牌已被汗水浸透，表面浮现出一行小字：
“命格已启，逆命者现。”
楚寒冷笑，下一刻，斩天剑突然剧烈震动，剑鞘崩开一道裂口，一抹血光从中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