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杯边缘的水珠仍悬在半空，箭尖停在离杯口三寸之处。楚寒的手指没有离开剑柄，斩天剑插在地面，星图微光流转，像呼吸一般明灭。
墨白站在窗边，背脊挺直，双拳紧握。
南宫玥掌心贴着《天工谱》，书页发烫，她低声说：“有人来了。”
门被推开。
叶无痕走了进来，折扇轻摇，脸上带着笑意。他穿着玄天宗圣子的月白长袍，眉心朱砂痣鲜红如血。他看了一眼地上的断箭残骸，又扫过石桌上的茶杯和那滴悬浮的水珠，轻轻摇头。
“执法堂这点手段，也敢来试探通玄境强者。”他说，“真是不知死活。”
楚寒没动，只抬眼看着他。
“你不是来替他们讨说法的。”他说。
叶无痕笑容一顿，折扇微微偏转。
楚寒缓缓起身，斩天剑嗡鸣一声，自动跃入他掌中。剑身轻震，星图光芒一闪，随即隐去。
“你是来看我是不是真的突破了第九重。”楚寒说，“更是来确认，我是不是那个‘不该存在’的人。”
叶无痕瞳孔一缩，手里的折扇停在半空。
楚寒向前一步，剑未出鞘，但一股无形压力已经压了过去。
“你说过，废脉之躯不配踏入天骄之列。”他的声音低沉，“现在呢？我站在这里，而你，连靠近都不敢。”
叶无痕脸色微变，勉强笑了笑：“楚兄说笑了，我只是来看看情况，顺便……”
“顺便什么？”楚寒打断他，“顺便看看我有没有觉醒混沌体？有没有能力打开上界之门？还是说……”他冷笑一声，“你想亲手毁掉一个你嫉妒了十年的人？”
叶无痕后退半步。
“你在噬魂渊底布下毒阵，想借血傀杀我。”楚寒逼近一步，“结果呢？我的剑意领域反噬十具血傀，而你，逃得比谁都快。”
叶无痕额角渗出冷汗。
“我没有……”他开口。
“你有。”楚寒盯着他，“你怕我。因为你清楚，真正的天才不是那些靠资源堆出来的废物，而是从泥里爬出来、靠命拼出来的疯子。”
叶无痕的手指抖了一下。
就在这瞬间，他袖中绿光一闪，一团磷粉如雾蛇般扑向楚寒面门！
楚寒纹丝未动，剑意领域骤然扩张，一道紫金色光幕横亘身前。磷粉撞上屏障，发出“嗤”的一声，瞬间蒸发，连烟都没留下。
“这不可能……”叶无痕跟跄后退，眼中满是惊骇，“你连出手都没有？！”
楚寒缓缓抬起斩天剑，剑尖直指其眉心。
“你修炼《玄天鉴》，擅长窥人心术。”他说，“可你不懂一件事，真正的强者，不需要出手，敌人就已经破胆。”
墨白冷声接道：“你带来的三组人，东侧两个已经被我截杀，尸体就在山脊下。西侧那个潜伏者，现在正被机关锁喉，气都喘不上来。北面那个，刚刚踩中南宫姑娘设下的炼器陷阱，腿骨已经碎了。”
南宫玥微笑：“叶圣子，你的包围圈，早就塌了。”
叶无痕脸色惨白，手一松，折扇“啪”地落在地上。
他站在原地，嘴唇发抖，眼神涣散。
楚寒没有追击，也没有收剑。他只是站着，剑斜指地面，星图馀光未散。
“你一直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楚寒说，“出身名门，地位尊贵，天赋出众。可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绝境吗？知道被人踩进泥里、母亲跪着求饶也没用的滋味吗？”
叶无痕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你不配谈天赋。”楚寒声音平静，“因为你从未为它流过血。”
南宫玥走到桌边，指尖轻点桌面，一道细微金线悄然蔓延，布下第二重机关阵法。她看也没看他，只说了一句：“他袖子里还有东西。”
楚寒点头。
叶无痕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他右手一翻，掌心多出一块黑色碎片，上面刻着古老符文，隐隐与斩天剑共鸣。
“你以为你赢了？”他咬牙，“这块仙帝残兵碎片，是我从你母亲尸身上取下的！它能引动你体内封印，让你经脉逆乱，走火入魔！”
楚寒眉头一皱，体内杀意等级猛然飙升。
系统无声运转，武道残意在经脉深处沸腾。他没有动，但剑意领域自动收缩，形成更密集的防护层。
叶无痕催动碎片，黑光涌动，试图侵入楚寒识海。可那股力量刚靠近，就被领域直接绞碎。
“你连碰都碰不到我。”楚寒说。
叶无痕瞪大眼睛，手掌一颤，碎片“咔”地裂开一道缝。
“不可能……这可是仙帝遗物……你怎么可能免疫……”
“因为它本来就是我的。”楚寒说，“你偷的，不过是属于我的一部分。”
叶无痕身体晃了晃，脸色灰败。
叶无痕终于明白，眼前这个人不再是当年那个任人欺辱的废脉少年。他是从地狱爬回来的怪物，是踩着无数天才尸骨登顶的疯子。
他不是天才，他是天灾。
“你……到底是谁……”叶无痕声音发抖。
“我是谁？”楚寒冷笑，“我是那个会让你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的人。”
墨白走上前，一脚踩住掉落的折扇，碾进地板裂缝。
南宫玥合上《天工谱》，淡淡道：“你可以走了。再敢来，下次就不是警告。”
叶无痕跟跄后退，撞到门框，转身就要逃。
楚寒忽然开口：“等等。”
叶无痕僵住。
楚寒盯着他：“回去告诉阎罗老祖，我不怕他派来的任何人。无论是你，还是阎无血，或者别的什么狗东西，只要敢挡我的路，我就一并斩杀。”
叶无痕浑身一颤，头也不回地冲出门外。
风重新吹进屋子，茶杯里的水珠终于落下，滴在桌面上，晕开一圈涟漪。
墨白走到楚寒身后，低声道：“他还会来。”
“我知道。”楚寒握紧斩天剑，“但他不会再装了。”
南宫玥看着门外夜色，轻声说：“他在害怕。”
“应该的。”楚寒低头看剑，“因为他们终于看清了，我不是他们的对手。”
他是他们的终结者。
屋内寂静，只有斩天剑偶尔传来轻微震颤。星图在剑脊上缓慢旋转，与眉心魔纹隐隐呼应。
楚寒站在原地，没有动。
墨白守在窗边，目光扫视远处山脊。南宫玥指尖划过桌面机关，确认阵法已激活。
时间一点点过去。
突然，楚寒胸口一闷。
斩天剑剧烈震动，剑身锈迹大片剥落，露出下方一道暗红色裂痕。那裂痕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南宫玥脸色一变：“血晶要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