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胸口一震，斩天剑剧烈颤动，剑身那道暗红色裂痕猛然扩张，象是有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他右手紧握剑柄，指节发白，左眉骨的疤痕瞬间烧得通红。
血晶在动，这不是苏醒，而是暴走。
一股阴冷气息顺着剑脊冲进经脉，直扑丹田。与此同时，识海深处传来一阵嗡鸣，仿佛有本古书在自动翻页。那是《九幽魔典》的残意，藏在密林最深处的气息，此刻竟被血晶主动牵引，往他体内灌。
两股力量撞在一起，一股炽烈如熔岩，另一股森寒似冥河，经脉像被刀割过一遍又一遍。皮肤表面浮起细密黑纹，顺着手臂往上爬，血管凸起如蛇游走。楚寒闷哼一声，单膝跪地，牙齿咬破舌尖才没叫出声。
系统没有提示音，但杀意等级直接飙到顶格，识海里一片猩红，像被血洗过。
“警告！两种力量冲突，请立即战斗！”
一行虚影在意识中闪现，转瞬即灭。
楚寒明白了，这不是修炼走火入魔，是血晶和魔典在抢地盘。一个是他前世封印的本源碎片，一个是从幽冥殿偷渡过来的禁忌之物。两者都认他为主，却又互不兼容。
再撑下去，要么爆体而亡，要么混沌体提前觉醒反噬神智。
必须打一场，越狠越好。
楚寒猛地抬头，双眸泛起紫金色光芒，眼神凶得不象人。他一把将斩天剑插进地面，剑身震动，剑意领域瞬间铺开三十丈，扫过整片密林。
树影晃动，某处似有灵力残留，极微弱，但确实存在。不是野兽，也不是阵法馀波——是活人。
楚寒拔剑起身，脚步跟跄却不停，朝着信号方向疾行。每走一步，体内撕裂感就加重一分。黑纹已经蔓延到脖颈，呼吸带着铁锈味。
十步后，视野开始模糊。
二十步后，耳朵里全是低语，象是百万怨魂在耳边哭嚎。
三十步时，他看见了人影。
阎无血站在古树阴影下，血色鎏金袍沾着露水，左眼骷髅眼罩渗出血丝。他舌尖轻轻舔过虎牙，嘴角扬起。
“看来你撑不住了呢。”
声音轻飘飘的，象在看戏。
楚寒没答话。他知道这家伙想干什么——等他彻底失控，让混沌体吞噬理智，变成只懂杀戮的怪物。到时候不用动手，他自己就会疯掉。
可他现在不能退，退一步，就是死。
楚寒抬起斩天剑，剑尖指向对方。
“滚。”他说。
阎无血笑了，“你现在连站都快站不稳，还敢开口赶我？”
话音未落，他右手一扬，三具血傀从地底钻出，身上缠绕着九幽血阵的符文。它们没有扑上来，只是站在原地，释放出浓郁的血腥气。
这气味一出，楚寒体内顿时炸开。
血晶疯狂跳动，吸收血傀气息，魔典残意立刻反击。两股力量在楚寒经脉里横冲直撞，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一口血喷在地上，溅出七朵花。
“舒服吗？”阎无血低声笑，“这种感觉，是不是像被自己撕碎？”
楚寒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象是野兽被逼到绝境。他不再压制，反而主动引导两股力量冲向四肢百骸。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清楚感觉到系统在疯狂运转。
武道残意在经脉深处沸腾，只要开战，就能转化。
楚寒动了，一步踏出，斩天剑划地而起，紫金色剑光撕裂空气，直劈阎无血面门。
对方没想到楚寒还能出手，慌忙后跃。三具血傀瞬间挡在前方，刚举起手臂，就被剑意领域绞成血雾。
“你疯了！”阎无血怒吼。
“你说对了。”楚寒喘着粗气，双眼赤红，“我现在就是个疯子。”
楚寒又冲上去，剑走直线，没有任何技巧，只有速度和力量。每一击都拼尽全力，象是要把自己也砍进去。
阎无血被迫连连后退，脸上笑意早就没了。他发现楚寒根本不在乎防守，所有动作都是以伤换伤的打法。哪怕被血傀划破肩膀，他也只是闷哼一声，继续往前压。
这才是最可怕的，正常人快崩溃时会乱，会逃。可楚寒越痛，越清醒，越伤，越狠。
“你还记得十年前吗？”楚寒一边攻一边说，声音沙哑，“你在楚家庆典上操控血傀围杀我，说我是个废物，不配活着。”
一剑劈断血傀手臂。
“你说我母亲死得活该，因为她生了个废脉儿子。”
第二剑洞穿胸膛。
“今天我不用别人帮我报仇。”
第三剑直取咽喉。
“我自己来。”
阎无血终于慌了，猛地甩出一枚血符，引爆地下埋藏的五具血傀。爆炸气浪将楚寒掀飞数丈，重重砸在树干上。树叶簌簌落下，他咳出一口血，但立刻翻身站起。
斩天剑还在手里，剑身那道裂痕更深了，血晶的光芒通过缝隙透出来，与魔典的气息激烈碰撞。他的皮肤黑纹已经爬到半边脸，左手完全失去知觉。
可剑意领域，比刚才更凝实。
系统反馈效果，每一次攻击，每一次受伤，都有残意被吸收。修为在涨，战斗经验在叠加。虽然痛苦得象灵魂被抽离，但他能感觉到自己正在变强。
阎无血盯着楚寒，眼神第一次有了惧意。
“你根本不是人……你是怪物。”
楚寒抹掉嘴角的血，咧嘴一笑：“你说错了。怪物是你。”
他再次冲出，这一次，剑光不再是零散的斩击，而是连成一片。剑意领域压缩到十丈内，形成一道紫金屏障，把阎无血完全锁死。
对方还想逃，却被一脚踹中膝盖，跪倒在地。
楚寒的剑抵住他喉咙。
“你可以激我，可以玩心理战。”楚寒低头看着阎无血，“但别忘了，我最擅长的，就是从绝境里杀人。”
阎无血瞳孔收缩。
“你以为你赢了？”他突然冷笑，“血晶和魔典融合，你会成为混沌载体，最后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我不过是帮你打开第一道门。”
楚寒眯眼。
下一秒，他感觉到体内一阵剧震。
血晶的光芒忽然暴涨，魔典残意竟开始顺从。两股力量不再对抗，而是缓缓交融，导入斩天剑中。
剑身嗡鸣，锈迹大片剥落，露出底下古老铭文。那些字，他不认识，却本能地知道含义。
“以战证道，破九重关。”
系统无声运转，杀意等级仍未下降。
楚寒知道，这只是开始，真正的暴走，还在后面。
楚寒收回剑，转身就走。
阎无血坐在地上，没追，也没动。他看着楚寒背影消失在林间，低声喃喃：“疯子……终于醒了。”
密林深处，风停了。
楚寒靠在一棵树上，左手颤斗，黑纹正慢慢退去。他低头看剑，血晶安静下来，但剑脊上的裂痕更深了，象是随时会断。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压制住了，只知道南宫玥说过，这把剑需要修复。他必须活着走出去。
右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保持清醒。他迈步前行，脚步沉重，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带血的脚印。
远处，月白身影正朝这边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