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的右手还握着斩天剑，剑尖悬在半空，紫金剑罡劈进金缝边缘的瞬间，整条裂缝剧烈震颤。风停了，雷云凝固在头顶，连天罚锁链的金属摩擦声都戛然而止。
楚寒没有收回剑，体内乱窜的雷核还在翻滚，经脉像被烧红的铁丝贯穿，劫雷残力和轮回紫焰的馀温在他血肉里对冲。痛，但不是失控的痛。他知道这股力量还没稳，可刚才那一剑，他必须出。
萧紫鸾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被九条黑链拖入云层深处。只有那道金色缝隙还开着，边缘残留着一缕暗紫色的血痕，正缓缓渗入裂缝内部。
楚寒闭上眼，他将左手按在胸口，掌心贴住心口魔纹的位置。那里还在发烫，黑光如脉搏般跳动。他不再压制它，而是将意识沉下去，顺着经脉一路往下，找到丹田中那颗高速旋转的雷核。
雷核周围缠绕着细碎的紫焰火星，是萧紫鸾最后留下的痕迹。楚寒用意念引导那些火星，一点点裹住雷核表面。不是压制，是融合。
就象萧紫鸾替楚寒扛下天罚一样，这次换楚寒来承接萧紫鸾的意志。
呼吸变得缓慢而深长，每一次吸气，空中残存的紫焰火星就被吸入鼻腔，顺着力场流入经脉。每一次呼气，暴动的雷能就被排出体外，在地面炸出蛛网般的裂痕。
斩天剑插在地上，剑身轻轻震动。它开始主动吸收四周散逸的雷光与紫焰，再将精纯的能量反哺回楚寒体内。剑锈彻底剥落，露出底下暗红色的纹路，那些纹路象是活物，在剑身上缓缓流动。
楚寒的双眸原本泛着紫金光芒，此刻颜色逐渐褪去，变成深不见底的幽黑。气息从狂暴转为沉静，像暴雨后的深渊，表面无波，内里却藏着万钧之力。
通玄境第九重……成！
楚寒睁开眼，站直身体，拔起斩天剑。剑身轻鸣一声，仿佛回应他的状态。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指尖不再颤斗，掌心的老茧比之前厚了一圈，那是连续承受劫雷反噬留下的印记。
楚寒抬头看向金缝，那道横贯天际的裂口依旧存在，宽度没有变化，但内部的气息变了。原本只是渗出一丝古老威压，现在却有低沉的锁链断裂声从中传出，一下，又一下，象是某种封印正在松动。
风重新吹起，卷着灰烬掠过废墟。远处的地平线仍是一片死寂，唯有这片战场还在波动。天地灵气开始不规则地旋转，形成一个个小型气旋，围绕着金缝下方盘旋。
楚寒站在原地没动，他知道不能追上去。那不是凡躯能踏足的地方。但他也清楚，萧紫鸾没死。她的血融进了缝隙，她的焰留在了那里。只要那一丝烙印还在，她就有回来的可能。
楚寒要做的是等，也是准备，准备迎接那个即将开启的世界，准备面对藏在上界背后的真相。
就在他凝视金缝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人影从废墟边缘快速接近，脚步跟跄却不肯停下。
南宫玥冲了过来，手里抱着一本古旧的册子，封面写着《天工谱》三个字。她的脸色发白，额角带汗，显然是全力奔袭而来。
她跑到楚寒身后五步才停下，喘着气说：“你疯了吗？刚才那一剑，差点引动整个北域的气运崩塌！”
楚寒没有回头，他的注意力仍在金缝上。
南宫玥走上前两步，目光落在斩天剑上。下一秒，她瞳孔一缩，猛地伸手翻开《天工谱》，快速翻页。
“仙帝印记在发光！”她突然喊出声。
楚寒终于侧头看她。
南宫玥指着剑身靠近剑柄处的一块局域，那里原本只有一道模糊刻痕，现在竟浮现出淡淡的金纹，型状象是一枚残缺的星图。
与此同时，《天工谱》某一页自动停住，上面画着几乎一模一样的图案，只是多了一条连接线，指向星图中心。
“这不是普通的兵器标记。”南宫玥声音压低，“这是‘启封令’。传说上界关闭时，仙帝将钥匙分成三部分，一部分藏于天机阁，一部分随轮回紫焰流转，最后一部分……就刻在认主之剑上。”
楚寒低头看着斩天剑，剑尖微微颤动，然后缓缓抬起，自行指向金缝中央，就象是回应某种召唤。
南宫玥咽了口唾沫：“它要开了。上界之门，因为你的剑和萧紫鸾的血，现在已经开始松动。”
楚寒握紧剑柄，指节发白。
他没说话，但眼神变了，不再是愤怒，也不是悲痛，而是一种冷到极致的清醒。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旦上界开启，不只是力量格局会变，连这个世界的存在规则都会被改写。
阎罗老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叶无痕那种人更不会坐视不管。
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觊觎仙帝传承的存在，都会在这道门打开的瞬间扑上来。
但楚寒不在乎，只要那扇门后面有萧紫鸾的踪迹，他就必须进去。
南宫玥合上《天工谱》，抬头看他：“你打算怎么办？”
楚寒抬起左手，抹去脸上干涸的血迹，动作很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等。”他说，“等到门开。”
话音刚落，金缝深处再次传来一声巨响。
“哗啦……”
象是千万条铁链同时崩断，裂缝猛然扩张半尺，一道刺目的金光射出，照在斩天剑上。
剑身嗡鸣不止，星图印记完全亮起，与《天工谱》中的图案产生共鸣。
南宫玥手中的书页无风自动，星图旁边浮现出一行小字：“星魂引路，逆命登阶”。
楚寒盯着那行字，忽然笑了，笑得很淡，也很冷。
楚寒将斩天剑斜插进地面，双手负在背后，直面苍穹。风吹起他的粗布麻衣，腰间的断剑穗轻轻晃动。
南宫玥站在他身后半步，不敢再靠近。
她知道现在的楚寒不一样了，不再是那个装傻充愣的废脉少年，也不是一时爆发的逆袭天才，而楚寒是真正开始掌控命运的人。
风越来越大。
天地灵气的逆旋范围，扩散到了十里之外的北荒方向，女帝宫内的紫焰石柱突然无故转向，火焰全部朝向这片废墟。
而在高空，金缝的震动频率加快，每隔三息就传出一次断裂声。每一次声响，楚寒体内的混沌体就会轻微共振，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南宫玥忽然察觉不对，低头看向《天工谱》。
书页上的星图开始渗出血丝，沿着连接线慢慢爬向中心点。
南宫玥抬头看向楚寒，嘴唇微动：“楚寒……”
楚寒站着没动，双眼望着金缝。
血丝蔓延到星图中央的刹那，斩天剑突然自动拔地而起，悬浮在他面前，剑尖直指苍穹。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裂缝深处传来，不是人语，也不是兽吼，而象是远古钟鸣与战鼓交织的回响。
上界之门，正要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