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走出密林时，天刚亮。
边境小城的石板路还泛着夜露的湿气，他左眉骨那道疤有点发烫，象是被人用火燎了一下。斩天剑背在身后，剑柄底部那朵火焰纹路微微发烫，但他没去碰。
楚寒本想穿城而过，找个地方歇脚。可刚踏进北门街口，地面突然震了一下。
不是地震，而是地脉震动，频率很熟。和九幽密林底下，那座黑石台基的波动一样。
楚寒停下脚步，右手搭上剑柄。还没拔剑，十具血傀已经从巷子里冲出来。动作整齐，像被一根线牵着。每具胸口都嵌着一块染血玉符，阴气顺着符面往外渗。
这些傀儡比之前遇到的强，速度快，力道狠，扑上来就抓咽喉。楚寒侧身避开第一击，反手抽出斩天剑，一剑横扫。剑气贴着地面炸开，三具血傀当场碎裂，黑血溅了一地。
但更多的从四面八方涌来，屋顶、墙头、下水道口，全都钻出血傀。它们不散开，反而往中间收拢，形成包围圈。这不是乱打，是围杀阵。
楚寒皱眉，他站在街心，剑尖朝下，呼吸放慢。刚才在密林里那一战，留下的经脉震荡还没完全消，现在又来这么多。
楚寒没有急着突围，反而把斩天剑插进石板缝里。剑身一震，剑意领域立刻顺地脉铺开。这招是他刚悟出来的，能借地势延伸感知。
果然，地底有信号。一阵一阵的，象是有人在敲钟。频率稳定，带着血气波动，源头在城北。
楚寒抬头，钟楼飞檐上站着一个人。血色鎏金袍，左眼戴着骷髅眼罩。那人正用指尖轻轻舔着虎牙，嘴角咧开，正是阎无血。
楚寒认得他，十年前楚家庆典上，就是这家伙操控血傀围杀他，逼得他母亲挡在他面前。那一夜，他第一次觉醒前世记忆。
现在他还敢来。
阎无血十指一张，所有血傀同时提速。它们不再零散进攻，而是分成三队，一队正面强攻，一队绕后截腿，一队跃上屋顶俯冲。配合默契，像练过千百遍。
楚寒终于动了，他拔起斩天剑，体内战意轰然点燃。紫金色光芒从瞳孔炸出，剑意领域瞬间扩张。整条长街被剑气复盖，血傀只要靠近十步之内，立刻炸成碎片。
断肢飞舞，黑血如雨。街道两边的木门被血浆糊满，石狮子的头都被削掉半边。
可血傀还是不断涌来，数量越来越多，象是杀不完。
楚寒眼角抽了一下，这些人傀不是随便炼的，每一具都用了修士魂魄，而且是活祭。
楚寒一边挥剑，一边往后退，退到广场中央时，发现地上刻着一个阵法。
残缺的，但能看出是九幽血阵的变种。难怪这些傀儡动作统一，原来是靠阵法同步操控。
阎无血站在钟楼上没动，只是看着。看到楚寒破局，不但不急，反而笑了。
他舔了舔虎牙，低声说：“这才象样。”
最后一具血傀冲上来时，动作和其他不一样。它没攻击，而是直接扑向楚寒脚下阵眼位置。
楚寒察觉不对，一剑劈出，可晚了半秒。
那具血傀在阵心处，瞬间自爆。
冲击波贴地炸开，楚寒被掀翻出去，撞断一根石柱才停下。耳朵嗡嗡响，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他吐了口血，抹掉嘴角，发现掌心全是碎石和血。
系统提示音炸响。
“生死危机状态激活！”
这不是声音，是杀意沸腾的感觉，象有一团火从丹田烧到头顶。
楚寒的双眸紫金光芒暴涨，斩天剑自动离鞘半寸，剑身嗡鸣不止。
他慢慢站起来，剑尖指向钟楼。
阎无血还在笑，他转身要走，袍角一甩，留下一串血色蔷薇印记，从飞檐一路延伸到屋脊深处。
楚寒没去追，他知道现在冲上去没用。对方是故意现身，就是为了引他出手，耗他体力。这一波血傀围杀，根本不是终点。
楚寒拄着斩天剑站在废墟里，广场一半被炸塌，阵法残痕冒着黑烟。风卷着灰烬打旋，落在他肩上。
剑意领域没有收回，反而沉入地下，顺着刚才那股信号继续追踪。他感觉到，地底深处还有东西在动。不是阵法，是某种活物，或者……另一个阵眼。
楚寒低头看向剑身，斩天剑的锈迹正在剥落，露出底下暗红色的金属。那朵火焰纹路越来越烫，象是要烧进他掌心。
他记得南宫玥说过，这把剑不是凡铁，是用陨星核和千年寒铁铸的。当年断了，是因为封印了某种力量，但现在封印松动。
楚寒握紧剑柄，往前走了一步。脚下的石板裂开一道缝，黑气从里面冒出来。
楚寒没停，又走一步。
第二步落下时，地下传来一声闷响，象是锁链断裂。
第三步，整座钟楼的铜铃突然齐响，不是风摇，是被人从内部撞击。
楚寒抬头，钟楼顶层的窗户碎裂。一团黑影从里面滚了出来，摔在飞檐上。
那是具新的血傀，但还没激活，它的胸口没有玉符，只有一个空洞，象是等着被填上什么。
楚寒眯起眼，他知道那空洞要填的是什么，正是人的心脏。
他往前迈第四步。
这一次，整个地面都跟着震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