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趴在地上，右手还死死抓着斩天剑的剑柄。血顺着指缝往下滴，渗进腐叶里。他全身经脉像被刀割过一遍，动一根手指都疼得发抖。眼前发黑，耳边是低沉的嗡鸣，象是有千万根针扎进脑袋。
十具血傀已经走到他身前一步。猩红的眼框直勾勾盯着他，关节发出咔咔声，正要抬手。
就在这时，天空裂开一道缺口。
一道剑光从天而降，速度快得看不见轨迹。那不是冲着血傀去的，是直接劈向楚寒的头。
楚寒猛地睁眼，紫金色的光从瞳孔里炸出。
他来不及思考，身体本能地把残存的战意全部压进右臂。那股力量不是来自《太初剑经》，也不是《九幽魔典》，而是系统在无数次战斗中积累下来的武道残意。
斩天剑离鞘半尺，他用左手撑地，借反震之力，以剑尖为圆心，在身前划出一个完整的圈。
没有声音，但空气突然扭曲了一下。
一圈紫金色的波纹从剑尖扩散出去，贴着地面横扫而出。
“轰！”
十具血傀同时炸成血雾。
剑意所过之处，腐叶翻飞，树干崩裂，地面被犁出一道深沟。整片密林象是被无形巨锤砸中，簌簌颤斗。
墨白从空中跌落，胸口象是撞上了一堵墙。他喷出一口血，整个人倒飞三丈，狠狠砸在一棵古树上。背脊撞断树干，残兵脱手，插进泥土里。
他靠在断树上喘气，眼睛死死盯着楚寒的方向。
楚寒跪在地上，剑尖拄地。他还在发抖，但不是因为虚弱，是因为体内那股暴走的力量终于找到了出口。战意在经脉里奔涌，不再是混乱的冲撞，而是沿着某种新的轨迹流动。
剑意领域，成了。
楚寒不知道这是什么境界，但他能感觉到。在这片空间里，只要楚寒握着剑，那就是他说了算。
墨白抹掉嘴角的血，低头看了眼插在地上的残兵。那是仙帝留下的兵器，曾斩落过星辰。可刚才那一圈剑痕，轻描淡写就破了他的剑势。
“你……”墨白开口，声音沙哑，“什么时候……”
话没说完，楚寒抬起左手，指向他。
不是攻击，只是单纯地指着他。
可墨白却感觉脖子一紧，象是被剑锋抵住。他动不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这就是剑意领域的压制。
楚寒没说话，他现在说不出来。脑子里有一段画面正在炸开。
万年前，一位披黑袍的仙帝站在星海之上，手中长剑一挥，斩断天道之链。天地失声，群星坠落。那一剑，名为“斩道”。
记忆碎片解锁。
楚寒的身体猛地一震，斩天剑嗡鸣不止。剑身上的锈迹开始剥落，露出底下暗沉的金属光泽。一股古老的气息从剑中溢出，和楚寒体内的混沌体产生共鸣。
墨白察觉到了危险，他挣扎着站起来，一脚踢起残兵，转身就走。没有回头，也没有再战的意思。
他知道这一战输了。不是输在招式，也不是输在兵器，是输在“道”上。
楚寒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剑意领域没有散，反而越来越稳。他能感知到方圆十丈内每一根草的晃动，每一片落叶的轨迹。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全是血，指甲裂开，虎口崩出血线。可他握剑的姿势一点没松。
刚才那一圈剑痕，是他凭着本能画出来的。不是学来的，也不是悟出来的，是打出来的。每一次濒死，每一次反杀，每一次碾碎敌人的骄傲，最后都变成了这一圈。
简单，直接，不容置疑。
楚寒慢慢将斩天剑收回鞘中，动作很慢，但很稳。
剑入鞘的瞬间，眉心星图微微一亮。系统没有提示音，但他知道，有什么东西变了。
不再是被动吸收武道残意，而是……主动转化。
楚寒现在不需要别人教他怎么变强，只要有人敢动手，他就能让对方成为自己变强的经验。
远处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墨白已经走远了。残兵没有带走，留在原地插在土里，剑柄微微颤动。
楚寒没去看那把剑，他抬头望向前方。
密林深处，还有东西在等他。
楚寒撑着剑，一点点站起来。双腿还在抖，但站住了。
剑意领域，依旧笼罩四周。
风吹过，树叶落下，刚碰到领域边缘，就被无形的力量切成两半，飘然落地。
楚寒迈出一步，脚踩在腐叶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第二步，第三步。
楚寒没有追墨白，也没有去捡残兵，他清楚真正的对手不在这里。
他在等下一个敢出手的人，等下一场战斗。
剑意领域随着他的移动，而缓缓推进，象一张无形的网，扫过整片密林。所有靠近的生物本能地退避，连虫鸣都在消失。
楚寒停下脚步，他感觉到地下有东西在震动。不是血傀，也不是敌人，是那块黑石台基。
符文正在发光，和他眉心的星图频率一致。
楚寒蹲下身，伸手按在石头上。
一瞬间，脑海里又闪过一个画面。
一座巨大的剑冢，无数断裂的长剑插在岩壁上。中央有一座祭坛，上面刻着四个字：“以战证道”！
画面一闪而逝。
楚寒收回手，站起身，他知道这地方不能久留。但他也不能走，他必须在这里，等那个真正想杀他的人来。
楚寒盘膝坐下，斩天剑横放在膝上，剑尖朝外，随时可以出鞘。
剑意领域没有收，反而沉入地下，顺着地脉蔓延出去。
他在布网，谁再来，谁就是猎物。
时间一点点过去。
风停了，树叶不动了，连空气都凝固了。
楚寒闭着眼，呼吸平稳。
突然，他睁开眼。
前方三丈，地面裂开。
一只血色的手，从地下伸了出来。
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血傀并没有死绝，还有三具，从地底爬出。
它们比之前的更完整，关节处缠着黑色符纸，胸口刻着禁制纹路。显然是被人重新炼过的。
它们站起身，眼中魂火跳动，一步步向楚寒逼近。
楚寒没动，他只是把手放在了剑柄上。
三具血傀同时加速，扑了过来，就在它们踏入剑意领域的瞬间……
楚寒拔剑，剑身出一寸，一道剑光贴地扫出。
三具血傀的膝盖同时炸开，它们跪倒在地，还想往前爬。
楚寒再拔出一寸，剑光升空，绕身一周。
三颗头颅飞起，魂火熄灭，尸体倒下。
楚寒将剑推回鞘中，动作比之前更快，更稳。
他低头看着膝上的斩天剑，剑身映出他的脸。双眸之中泛起紫金光，嘴角有一丝血迹。
楚寒嘴角上扬，两三个字脱口而出：
“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