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符拍来的瞬间，楚寒没有后退。
楚寒将萧紫鸾往怀里一揽，左臂横在她背后，右手机械地抬起魔剑。剑身嗡鸣，三重法相残影还在体外流转，但已不再凝实。那一剑撞碎血符的馀波还未散尽，冲击顺着经脉倒灌，肋骨裂开五根，肺叶被刺穿一角。
楚寒咳出一口黑血，喷在魔剑上。
血顺着“太初”古字往下流，剑身轻震，象是回应。
阎罗老祖站在十丈外，右脸彻底塌陷，露出空洞的眼窝和森白颅骨。他抬手抹去嘴角黑血，冷笑：“你护得住她一时，护不住她一世。”
话音未落，他双掌合十，一道由百万怨魂缠绕而成的锁链从黄泉深处升起，直接穿透萧紫鸾肩头，将她整个人拖向虚空裂缝。
楚寒扑上去抓她的手，只扯下一片衣角。
裂缝闭合前，他看见萧紫鸾的嘴唇动了动，象是说了什么，但他听不见。
下一秒，整片空间扭曲，乱流卷起，他被甩进一条泛着幽光的河岸边缘。脚下是灰黑色的沙砾，头顶无天无日，只有不断崩塌又重组的时间碎片。
黄泉现形，河水浑浊，浮着无数人脸，都在无声呐喊。
楚寒单膝跪地，把魔剑插进地面稳住身体。他低头看怀中，萧紫鸾只剩一层残影，紫焰几乎熄灭，贴在他胸口微微跳动。
楚寒伸手摸她脸颊，指尖穿过虚影，像抓不住的烟。
“你还活着。”他说，“那就别死。”
楚寒拔出魔剑，体内三重法相轮转不息。仙帝残念压住混沌暴走，剑修意志修补经脉断裂处，废脉少年的狠劲撑着他站起来。
魔剑燃起暗红火光，那是“日月同殇”的馀威。楚寒用剑尖点地，一步步走向黄泉河中央。
河水忽然分开，一条由白骨铺成的桥缓缓升起。
桥尽头，阎罗老祖盘坐于祭坛之上，双手结印，头顶悬浮着一条血色命线，直连萧紫鸾眉心。那线不断抽取她的神魂之力，注入他自己体内。
“黄泉之路，本就是为我而开。”老祖睁开眼，“每一代轮回者，都是我的养料。你这一世，也不例外。”
楚寒踏上白骨桥。
一步，桥面裂开一道缝。两步，河水翻涌，浮起十万具尸体，全是历代被他吞噬的强者残魂。三步，魔剑震动，系统杀意等级飙升至顶点。
一股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冲进识海……
画面里，万年前的仙帝持剑斩落阎罗仙骨，那一剑落下时，刀锋偏了半寸。正是这半寸，让老祖执念不灭，坠入黄泉种下因果之根。
原来封印从未完成，原来从一开始，就埋下了今日的劫。
楚寒停下脚步，笑了。
“你说我命中注定要成全你？”他抹掉嘴角血迹，“可我从来就不信命。”
楚寒闭上眼，任三世记忆回涌。
第一世，他身为仙帝，一剑断万法，却忘了斩尽因果。第二世，他转生为剑奴，守一座空山，等一个不会归来的人。第三世，他成了废脉少年，在雪地里抱着母亲尸体发誓——谁欺我，我必百倍还之。
三股意志在他体内交汇，最终导入魔剑。
楚寒睁开眼，紫金重瞳照亮整条黄泉河。
“这一次，我不再是那个留半分仁慈的仙帝。”他举起魔剑，剑尖对准自己眉心，“我是来终结你的。”
剑锋划下，不是斩敌，而是斩己。
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出现在眉心，鲜血涌出，一块漆黑如墨的烙印被硬生生剜出。那是前世封印反噬所化的“逆命之种”，也是阎罗老祖能不断重生的根本。
楚寒捏着烙印，冷笑：“你的因，还给你。”
他将烙印扔进黄泉河，河水轰然暴动。
所有浮尸同时睁眼，齐声嘶吼。那些被吞噬的残魂逆流而上，缠绕在阎罗老祖身上。他身下的祭坛崩裂，头顶血线剧烈颤斗。
“不可能！”老祖怒吼，“你竟敢毁我因果根基！”
阎罗老祖想逃，但已经晚了。
黄泉河倒卷而起，形成巨大旋涡。楚寒踏空而行，魔剑高举，三重法相再度浮现，合为一体。
剑光落下，无声无息。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撕裂天地的轰鸣。
只有一声极轻的“咔”，象是丝线断裂。
阎罗老祖的身体僵住，他低头看向胸膛处，有一道细不可见的剑痕，从眉心延伸至腹部。
下一瞬，阎罗老祖的身体开始崩解，从内向外化作黑灰。千丈因果巨影寸寸瓦解，缠绕其上的宿命锁链一根根断裂。
“你……你以为……斩了我就能结束？”他在消散前低语，“混沌体终将吞噬宿主……你逃不掉……”
声音渐弱，最后一缕黑气沉入河底，再无动静。
黄泉河缓缓退去，白骨桥化为飞灰。时空乱流平息，破碎的光影停止震颤。
楚寒站在原地，魔剑垂下，剑尖滴血。
他低头看怀中，萧紫鸾的残影更淡了，紫焰只剩一丝微光，贴在他心口，像随时会熄。
他用手捂住那团火焰，低声说：“从今往后，再无因果能夺走你。”
系统提示浮现：【改写内核因果，获得“因果终结者”称号】。
楚寒没去看，只是抱紧了萧紫鸾。
远处，黄泉尽头的虚空残台上，一道模糊人影缓缓浮现。那人影穿着紫金凤纹袍，眉心有朵跳动的焰。
楚寒抬头看了一眼，便没有再动。他知道萧紫鸾还没回来，但楚寒也不急。
他坐在残台边缘，把魔剑横放在膝上。剑身“太初”古字黯淡，但未熄。
他靠着断台石柱，闭眼休息。
风停了，时间仿佛也停了。
某一刻，楚寒忽然睁开眼。
怀中的紫焰，轻轻跳了一下，楚寒伸手碰了碰，火焰微弱地回应。
就在这时，魔剑突然震动。
不是系统反馈，也不是敌人来袭，是剑本身在响，象是感应到了什么。
楚寒盯着剑身，发现“太初”二字正在缓慢重组，笔画扭曲，最后变成两个新字……
“归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