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坐在残台边缘，魔剑横在膝上。剑身“归墟”二字幽光微闪，像呼吸一样明灭。他右手还环着萧紫鸾的虚影，那团紫焰贴在他心口，几乎看不见火苗，只有一点温热。
楚寒没动，不是不能动，是不敢松手。
刚才那一战耗尽了所有力气，经脉象是被烧干的河床，骨头缝里都在发冷。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萧紫鸾的魂还在散，她的轮回身已经碎了，抽走她神魂的血线虽断，可留下的空洞补不回来。
楚寒低头看向萧紫鸾，她的眼睛闭着，睫毛轻轻颤了一下，象是梦到了什么。嘴角有一点弧度，很淡，但确实存在。
楚寒听见萧紫鸾说：“原来第三世……是为了让我学会放手。”
声音很轻，象风吹过灰烬。
楚寒没说话，他只是把右手从萧紫鸾背后移到眉心，掌心压住那点即将熄灭的紫焰。混沌体在他体内缓缓转动，残存的力量一点一点往下沉，流向丹田深处那团最原始的本源。
他知道，常规办法救不了萧紫鸾。
轮回紫焰属于法则之力，一旦脱离宿主，就会被天地规则收回。强行续命只会让她魂飞魄散得更快。南宫玥用阵法延缓崩解，墨白以精血化往生盾，都是拖时间的手段。
可楚寒他不想拖，他想让萧紫鸾留下。哪怕不是以人形，不是以帝躯，不是以北荒女帝的身份。只要她还在，便足矣！
楚寒闭上眼，识海深处，三段记忆碎片自动浮现……万年前斩落阎罗仙骨的那一剑，偏了半寸。第二世守山十年，等一个永不归来的人。今世雪夜抱着母亲尸体，发誓谁欺我，我必百倍还之。
这些记忆不是偶然出现的，而是系统在暗示。
杀意等级不再沸腾，反而彻底平静下来。那种只有生死关头才会响起的警示感，此刻变成了某种更深层的共鸣。
就象在说：你可以改命，但代价必须由你自己承担。
楚寒睁开眼，紫金重瞳映着残台上最后一缕光。
他抬起左手，按在自己胸口。混沌体的内核就在那里，一团旋转的黑焰，蕴含着他从废脉少年一路杀上来所吞噬的所有武道残意、战斗经验、境界突破的积累。
这是他的根，是他逆命而行的根本，也是他唯一能拿出来的代价。
“赐我‘因果终结者’称号？”楚寒低声说，“那我现在，要做一件比终结者更疯狂的事。”
楚寒五指收紧，直接探入胸腔。
没有血，没有痛叫。混沌体本就与他共生，这一动作更象是剥离自己的心跳。一股浓郁到极致的黑气从他体内涌出，带着雷霆般的震颤。
楚寒将这股力量分成两半，一半留在体内维持生机。而另一半，他握在掌心，凝成一颗跳动的黑色晶核。
那是混沌体的本源之种，是他身为仙帝转世、历经三世才凝聚出的东西。
楚寒低头，将晶核轻轻按进萧紫鸾眉心。
黑气渗入虚影，瞬间扩散至全身。原本透明的轮廓开始泛出微光，紫焰猛地一颤，象是被风吹起的火苗，突然有了方向。
萧紫鸾睁开了眼，没有声音，没有动作，但她的确醒了。
萧紫鸾的意识，终于回归。
楚寒看着她，笑了下：“你说你要放手？”
他声音沙哑，却带着点熟悉的懒散劲儿，“我偏不让你放。”
黑晶融入她灵魂深处，两种力量开始交融。混沌体的暴烈与轮回紫焰的秩序相互碰撞，又慢慢融合。这不是修复，也不是复活，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缔结。
类似共生，这不再是命运安排的相遇，不再是三世轮回的纠缠。
而是他主动把她刻进自己的命里，只要他还活着，她就不会消失。
哪怕形体不在，哪怕轮回断绝，萧紫鸾的星魂也会随着楚寒的心跳燃烧。
楚寒感觉到胸口一阵温热，那团紫焰不再微弱，而是稳定地跳动起来，象一颗新生的心脏。它不再依附于外界法则，而是扎根于他的生命之中。
系统无声，但一道信息直接烙进他意识：
【三世战约完成】
【羁拌锁定：星魂共生】
【绑定者：楚寒、萧紫鸾】
【状态：永恒共存，生死同契】
楚寒没去看，他只是把右手重新环回去，将那团小小的紫色星焰抱紧了些。
风停了，黄泉已退。
整个空间只剩下楚寒盘坐的身影，和他膝上那柄名为“归墟”的魔剑。
剑身忽然震动了一下，不是预警，也不是杀意反馈，更象是……回应。
楚寒低头看向魔剑。
“你也有名字了。”他说，“以后别总想着斩天斩地，也该学一点护身的东西。”
星焰在他怀里轻轻跳了跳，象是在笑。
楚寒靠回石柱，闭上眼。
身体依旧虚弱，伤势遍布，但他感觉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清醒。以前他战斗是为了变强，为了报仇，为了活下去。
现在楚寒明白了，战斗也可以是为了守住一个人，哪怕萧紫鸾只剩一缕魂，一丝火。他楚寒也敢把命分一半给她。
远处虚空微微波动。
那道穿着紫金凤纹袍的模糊人影还在，静静地看着这边。
楚寒没有睁眼，他知道那是萧紫鸾残留的执念投影，是轮回未尽的最后一丝痕迹。
但现在，已经不需要她再回来了，因为她原本就从未真正离开
怀里的星焰又跳了一下，温度刚好。
楚寒嘴角扬了扬。
“睡会儿。”他说，“等我养好伤，咱们一起去中州。”
星焰轻轻晃动，象是点头。
魔剑横在膝上，“归墟”二字流转着暗光。剑尖朝外，指向远方的地平线。
楚寒呼吸平稳，左手搭在心口，右手护着那团紫焰。他的手指微微收拢，象是怕抓不住。
风再次吹起时，残台上的沙粒轻轻移动。
一粒细沙落在剑刃上，顺着锋口滑下，在地面划出一道浅痕。
剑不动，人不动，只有那一丝紫焰再微微闪动。
下一瞬，楚寒右手指尖突然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