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掌心血光与光桥共鸣的瞬间，体内那股沉睡的混沌体猛然震颤。他瞳孔深处紫金光芒一闪，意识被拉入一片灰暗虚空。那里站着另一个自己，背对而立，披着破碎帝袍，手中握着一柄断裂的天剑。
“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那个“楚寒”开口，声音象是从万丈深渊传来。
楚寒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对方的背影，忽然明白了什么。不是敌人，也不是幻象。那是前世未死的执念，是仙帝陨落前最后一道意志。
楚寒闭上眼，放下了抵抗。
就在这一刻，压迫在三人头顶的上界法则突然出现裂痕。那魔爪五指缓缓收紧，似乎察觉到了异常。空间震荡，冰面炸开蛛网状裂纹，南宫玥闷哼一声，嘴角溢血，最后那枚机关钉几乎要脱手而出，可她没松。
她的手指死死抠进地面，指甲翻裂，鲜血顺着指尖流下，渗入阵纹。微型聚灵阵发出微弱嗡鸣，勉强维持运转。
前方，萧紫鸾感受到楚寒的气息变化。他的手掌不再冰冷，反而开始发烫，掌心浮现出一道血色符印，与她眉心的轮回焰隐隐呼应。
她动了，一步踏出，雪地无声。她伸手握住楚寒的手。
火焰升腾，轮回紫焰自她体内奔涌而出，如潮水般冲向楚寒经脉。九幽魔火立刻反扑，两股力量在交握处猛烈碰撞。按常理，这等相克之力一旦交汇，必是爆体而亡。
但没有出现，火焰没有炸开，反而在接触的刹那扭曲缠绕，形成一道螺旋状的能量旋涡。紫与黑交织上升，直贯头顶悬浮的魔剑。
剑身轻颤，日月纹路开始旋转，一圈又一圈，速度越来越快。原本静止的剑体发出低沉嗡鸣，象是沉睡的凶兽即将苏醒。
南宫玥抬头看去，瞳孔微缩。她认得这种变化，这是器灵觉醒前兆。但代价极大，通常需要献祭持有者三成寿命，甚至神魂。
而现在，魔剑吸收的是两人生命力。
她咬牙，将最后一丝灵力注入机关阵。阵纹亮起，反向输送微弱灵气，替他们延缓消耗。她的脸色迅速苍白，呼吸变得急促，但她没有停下。
冰棺前，双焰仍在融合。
楚寒睁开眼，记忆碎片如潮水涌入。他看见自己站在仙界之巅，手持天剑斩断轮回链。看见一名女子披着紫金长袍，跪在血雨中仰望他。第三世的画面依旧模糊，但他听见了一声轻语：“这一世，换我护你。”
那时他还未觉醒，只当是梦，现在他知道，那不是梦。
“还记得我们的战约吗？”楚寒低声问。
萧紫鸾指尖微动，目光落在他脸上。那一瞬，她眼中闪过一丝波动，象是冰层下的火苗终于破壳而出。
“你说过，三世未终。”她回应，“我不信命，只信你。”
话音落下，两人灵台贯通。
轮回紫焰不再狂暴，九幽魔火也不再撕扯。它们像找到了归宿，自然而然地交融流转，如同天地初开时的阴阳交汇。能量旋涡骤然扩大，化作一道冲天火柱，尽数灌入魔剑。
剑鸣响彻北荒，清越如龙吟，穿透风雪，震碎百里冰层。剑身上的日月纹路彻底合拢，凝成一幅太极图，黑白流转，光辉万丈。整座女帝宫投影都被照亮，连那高悬的光桥都为之黯淡。
魔爪猛地一顿，它五指停滞半空，表面符文剧烈闪铄，仿佛感应到了威胁。裂缝深处传来一声低吼，带着愤怒与惊疑。那只巨爪缓缓转动，不再指向封印内核，而是对准了楚寒头顶的魔剑。
它要打断，楚寒却笑了。
楚寒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抚过剑脊。太极图随之旋转加快，能量不断压缩，蓄积于剑尖一点。他能感觉到，这一击若出，足以劈开上界信道。
但他不能出剑，因为时机未到。
南宫玥的气息越来越弱。她盘坐在后方，双手结印维持阵法，身体微微颤斗。她的精血已经耗得七七八八，机关钉只剩最后一根还能用。
“撑住。”楚寒传音，“还差一点。”
“我知道。”她喘着气，“你们……别死就行。”
萧紫鸾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他的手。她的体温在下降，紫焰也变得微弱，但她没有退开。哪怕燃烧生命，她也要把这一剑送出去。
楚寒低头看她，忽然道：“如果这一剑劈下去，我们都可能回不来。”
“所以呢？”她反问。
“值得吗？”
她笑了，笑容很淡，却象极光划破长夜。
“你活着，就值得。”
楚寒喉咙一紧。他不再多言，只是握紧她的手，也将全部战意压入魔剑。
太极图光芒达到顶峰，黑白二气在剑尖凝聚成一点刺目亮斑，周围空气扭曲崩解，形成真空旋涡。整片空间都在颤斗，光桥边缘开始剥落碎屑，魔爪表面浮现裂纹。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魔剑内部，传来一声轻笑，依旧是楚寒的声音，却带着几分讥讽与冷漠。
“你以为，这样就能掌控一切？”
楚寒眉头一皱。那道笑声来自剑中，也来自他自己。是前世残留的意志，还是系统真正的源头？
他来不及细想。
萧紫鸾忽然抬头，眼神锐利如刀。她感知到了危险，魔剑正在反噬用户。它吸收太多力量，已接近临界点。若再不释放，合璧未成，持剑者先亡。
“出剑！”她厉声喝。
楚寒摇头：“还没到。”
“那你等什么！”
“等一个信号。”他说，“一个能让我确定，我不是在重复命运的信号。”
风雪中，寂静降临。
魔爪悬停不动，光桥稳定如初，三人僵持原地。时间仿佛凝固。
然后，楚寒感觉到了。
掌心传来一阵温热，萧紫鸾的手，在微微发烫。她的血脉在共鸣，与他体内的混沌体产生共振。这不是功法牵引，也不是系统引导，而是源自灵魂深处的契合。
楚寒懂了，不是打破命运，而是共同书写。
“好。”他低语，“我们一起。”
魔剑剧烈震动，太极图开始逆向旋转。黑白二气倒流回剑身，重新压缩，凝聚成一道前所未有的剑意。这一击不再是毁灭，而是开辟。
南宫玥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最后一枚机关钉插入阵眼。
阵法轰然亮起，微弱的光芒托住两人后背，减缓生命力流失。她瘫坐在地，再也动不了，只能睁着眼睛看着前方。
楚寒举起魔剑，剑尖对准光桥尽头。
萧紫鸾仍握着他的手，没有松开。
“这一剑，”楚寒大笑，“要劈开整个上界！”
剑势已成，风暴蕴酿。
魔爪五指猛然张开，迎向剑锋。
楚寒手臂肌肉绷紧，正要挥下……南宫玥眼角滑下一滴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