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剑插在残骸中央，剑尖没入焦土三寸。楚寒站着，双手垂在身侧，指尖还在滴血。他没有动，也不是不能动，而是身体里的东西正在翻腾。
仙魔本源崩解后的能量残流在他经脉里乱窜，像烧红的铁丝刮过骨头缝。混沌体本能地开始吞噬这些残渣，但吞得越多，脑袋越胀。识海象是被什么东西从外面敲打，一下又一下，节奏越来越快。
九幽血晶在丹田旋转，缓慢梳理着紊乱的灵力。系统没有提示，也没有震动，但它在工作。每吸收一丝外溢的能量，楚寒的意识就清淅一分。
可就在他快要稳住的时候，血池方向传来一阵波动。
不是声音，也不是风，是一种直接撞进神魂的震荡。那股力量来自阎罗老祖消散后残留的武道残意，混着百万怨灵临死前的执念，全都朝着楚寒涌来。
楚寒眉心的魔纹突然发烫，左眼视野一黑，紧接着画面炸开。
第一世，战场铺满碎星，大地裂成蛛网。一名女子站在断崖边，紫焰缠身，长发飞扬。她背后是轮回之门，门上锁链层层叠叠，每一根都刻着她的名字。
楚寒看见自己走过去，手中握剑，剑名“斩渊”。
女子没有躲，也没有出手。她只是看着他，眼神平静，象是早已知道结局。
剑落，锁链断裂，轮回链崩碎。女子的身体开始瓦解，化作点点紫光飘散。她最后说了一句话，嘴唇动了，但楚寒听不见。
可他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你总会来的。”
画面碎了，第二世。
废墟之上，夜空染血。楚寒倒在地上，胸口插着半截断枪，呼吸微弱。四周全是尸体，有敌人的，也有同伴的。
一道虚影从他腰间的断剑中走出，是她。身形透明，眉心火焰跳动。她蹲下身，手指抚过他的脸，动作轻得象怕惊醒一场梦。
“这次……我陪你走到最后。”她说完，转身冲向漫天追兵。
剑碎，魂灭。
第三世，画面模糊，光影交错。楚寒看到自己站在血池边，手持魔剑，对面是阎罗老祖的真身。战斗激烈，剑光撕裂天地。
但他看不清结局，画面停在那里，象是被谁掐断了线。无论他怎么催动神识，都无法推进。
“为什么？”楚寒咬牙，额头青筋暴起。他不信这是命运，更不信每一次都是她死，他活。
舌尖一痛，他用牙齿咬破，血腥味在嘴里扩散。疼痛让他清醒。
楚寒抬起手，一把抓住眼前尚未消散的记忆残影，直接塞进胸口。混沌体立刻反应，将那些情绪、执念、怨恨全部吞噬，转化为滚烫的战意。
“我不是轮回的棋子。”他低吼，“我是下棋的人。”
话音落下，冰棺方向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这一切不是幻觉。
楚寒猛地抬头，萧紫鸾的睫毛动了一下。
紧接着，眉心那朵轮回焰猛然跳动三下，象是回应他的呐喊。
楚寒拔出魔剑，一步步走向冰棺。雪地被踩出深坑，每一步都象踏在心跳上。
他走到冰棺前停下，左手缓缓抬起，粘贴寒冰。指尖触到的那一瞬，体内九幽魔火微微颤动，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这次……我不许你再一个人扛。”他说。
冰层发出细微的裂响，蛛网般的纹路迅速蔓延。寒气顺着他的手掌爬上来，冻得皮肤发白，但他没收回手。
里面的人睁开了眼。
紫金色的瞳孔映出他的脸，火焰在她眼中旋转，却不灼人。
她坐起身，紫金凤袍无风自动。发间的断剑穗轻轻晃动，那是他很久前随手送的东西，她一直留着。
她没有问他伤得多重，也没有问外面发生了什么。她只是看着他左眉骨的那道疤痕，看了很久，然后开口。
“第一世你斩我轮回，第二世我随你赴死……这一世，换我护你。”
话音落，她指尖一抬，轮回紫焰顺着她的手臂滑出，如活物般缠上楚寒的手腕，钻进他的经脉。
没有排斥，没有暴动。
九幽魔火安静下来，两种火焰在血管里并行，短暂达成平衡。
魔剑嗡鸣，日月纹路微闪，象是在欢呼。
楚寒没说话，只是握紧了剑。
他知道这不代表结束，反而意味着真正的开始。血池还在沸腾，地底的心跳声越来越强，更深的危机正在苏醒。
但他不再是一个人，她醒了，她要护他，那就一起战。
楚寒退后半步，右脚斜踏，魔剑横于胸前。姿势标准得象是演练过千百遍，只为这一刻。
萧紫鸾站起身，一脚踏出冰棺。紫焰在她脚下凝成莲台，托住她的身影。她抬手，一杆虚幻的长枪在掌中成型，枪尖指向血池深处。
两人之间，灵力开始共鸣。
不是谁依附谁，也不是谁拯救谁。是并肩而立，是战约重燃。
血池中央，漆黑液体再次浮起，悬在半空。它不动，也不散，象是在等待。
楚寒盯着那团黑液，喉咙滚动了一下。
下一秒，黑液分裂，三滴飞出，其中一滴，直冲冰棺而来。
萧紫鸾抬枪，紫焰爆射。
楚寒挥剑，魔气席卷。
两股力量在空中交汇，迎向那滴黑液。
剑锋与紫焰即将命中目标的瞬间，黑液突然扭曲，变成一张人脸。
是阎罗老祖，嘴角咧开，无声大笑。
楚寒瞳孔一缩，魔剑加速前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