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雾炸开，地面彻底塌陷。
楚寒脚下一空，整个人向下坠去，他本能地将背上的南宫玥往怀里压紧，右手死死抓住断剑剑柄。风在耳边撕扯，眼前光影错乱，象是千万条时间线被强行搅碎。
下坠中，他感到丹田一烫，那颗融进体内的血晶开始发烫，热流顺着经脉蔓延。混沌体自动运转，护住心脉，同时一股无形屏障从他背后扩散，勉强挡住四周乱流的切割。
南宫玥依旧昏迷，呼吸微弱，她的手还抓着楚寒的衣角，指尖冰凉。
头顶的裂口迅速缩小，灰雾翻涌成旋涡。空间开始扭曲，三人即将被乱流冲散。
楚寒咬牙，左手反手一撑，魔剑领域瞬间展开。紫金剑气交织成网，将三人裹住。可这屏障刚成形就被撕开一道口子，乱流像刀子一样刮过他的手臂，皮肉翻卷。
楚寒没松手，就在这时，身侧空气波动，一道虚影浮现，紫金凤袍无风自动，眉心一点紫焰微弱闪铄。
萧紫鸾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轮回紫焰化作细丝，缠上楚寒的左臂。一股牵引力传来，指向某个方向……北方。
楚寒明白了，那是北荒的投影。
楚寒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南宫玥，又看向萧紫鸾的虚影。两人之间没有言语，但他知道她在提醒：别停，往前走。
乱流更强了。神识像被无数根针扎著，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闪现。
第一幕：一座青铜巨殿，高耸入云。他被四条铁链贯穿四肢，钉在空中。双眼无神，嘴角干裂。头顶悬浮着一块漆黑石碑，刻着“囚”字。
第二幕：夜空下，一把断剑插在雪地。剑身颤斗，发出哀鸣。一道星芒从天而降，缓缓融入剑体。那星芒是萧紫鸾的模样，她最后看了一眼远方，然后消失。
第三幕：万界之巅，一人立于虚空。黑袍遮面，手中握着一块发光碎片。脚下是崩塌的世界，无数生灵跪伏哀嚎。那人抬起头，露出阎罗老祖的脸。
三道画面同时压来，真实得不象幻象。
楚寒喉咙一甜，差点吐出血。他知道这是命运的投影，是未来可能发生的结局。它们想让他停下，让他相信这一切无法改变。
可楚寒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舌尖一痛，他咬破它。血腥味在嘴里扩散，战意猛然爆发。经脉中的杀意沸腾到极点，系统虽无声，但战斗本能已经苏醒。
“若真是注定……”
楚寒怒吼出声，双掌合十，阴阳逆乱之力在掌心凝聚。黑白两色气流疯狂旋转，形成一个小型风暴。
“那就斩了这命！”
楚寒猛地将掌心推向三道幻影。风暴炸开，直接把那些画面拉近。不等它们反应，断剑横扫，剑气封印三重影象，全部打入剑身深处。
剑鸣震颤，象是在回应他的意志。
屏障再次破裂，乱流扑面而来。南宫玥的气息更弱了，脸色发青，嘴唇泛紫。毒素正在侵蚀她的五脏。
楚寒低头看她一眼，伸手按在自己丹田。血晶温热，他将其力量引出，顺着右臂流入南宫玥体内。那股暖流缓慢推动她停滞的灵力，暂时稳住生机。
南宫玥手指动了一下，但没醒。
萧紫鸾的虚影也开始变得透明。她看着楚寒，眼神复杂，象是有千言万语，却只化作一句低语：
“走快些……别回头。”
话音未落，她双手轻推楚寒后背。一股柔和却不可抗拒的力量将他向前送去。
前方，一道模糊光影浮现。山峦起伏，宫殿林立，中央一座冰棺静静矗立。那是北荒女帝宫的投影。
也是他们唯一能去的方向。
楚寒握紧断剑，双脚蹬空，借着那股推力猛然前冲。剑尖划破乱流，撕开一道裂缝。黑白气流缠绕剑身，形成一条狭窄信道，直通投影所在。
风更大了。空间规则开始反噬，无形枷锁从四面八方袭来，试图阻止混沌体穿越。
楚寒不管，一步踏出，冲进信道。
身后，乱流合拢，灰雾消散。时空裂隙闭合的瞬间，他听见一声低笑，不知来自何处。
信道内光线昏暗，四周不断闪现破碎画面。有他小时候被族人踢打的场景，有母亲倒下的瞬间，也有萧紫鸾燃烧神魂的那一幕。
楚寒闭上眼，不去看。
南宫玥靠在他背上，呼吸依旧微弱。血晶的温度还在维持她的生命。
萧紫鸾的虚影彻底消散，只剩下一缕紫焰缠在断剑穗上，轻轻跳动。
楚寒睁开眼，前方信道尽头越来越亮。北荒投影清淅可见，冰棺轮廓分明。
楚寒还差最后几步，突然，胸口一闷。
某股力量从内部爆发，象是有什么东西在经脉里炸开。他跟跄一下，脚步不稳，差点摔倒。
低头看去，左臂皮肤下浮现出一道新纹路，漆黑如墨，型状像锁链。
他没停下，继续往前冲。
信道开始崩塌，两侧墙壁裂开，露出外面狂暴的时空乱流。一块碎片擦过他的肩膀，带起一串血珠。
楚寒抬手抹掉血，继续跑。
距离出口只剩十步，五步，三步。
他举起断剑，准备最后一跃。
就在这时，南宫玥的手指突然收紧，死死抓住他的衣领，她醒了。
“别去。”她说。
楚寒脚步一顿。
南宫玥盯着楚寒，眼睛里有恐惧，也有决绝。
“那里……不是北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