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的脚步在毒雾深处停下。
他单膝跪地，左臂仍紧紧搂着南宫玥的肩膀，右手撑住断剑，身体微微颤斗。背部的伤口已经没有血流出来，只有干涸的黑痂和不断渗出的脓液。他的呼吸很重，每一次吸气都象在吞刀子。
南宫玥的脸色发青，嘴唇裂开，指尖冰凉。她已经不说话了，也没有动。楚寒知道她还活着，因为她的胸口还有极其微弱的起伏。
他不能停，石碑碎了，但毒阵没死。
紫色的瘴气从地底裂缝中不断涌出，越聚越多，开始凝成水珠，滴落在他头顶。每一滴都带着腐蚀性，落在肩头就烧出一个洞。他咬牙承受，额头青筋暴起。
体内更乱，混沌体在自动修复，可刚补上的经脉立刻被两股力量撕开。左边是《九幽魔典》的魔火，漆黑如渊，顺着奇经八脉往上冲。右边是《太初剑经》的剑意，锋利如刃，在识海里来回切割。两者互不相让，每一次碰撞都让他脑袋象是要炸开。
楚寒吐了口血，抹掉遮眼的血丝，低头看怀中人。
“你说我浪费命？”
他声音沙哑，“那你呢？拼到只剩一口气，是为了听我道歉？”
没人回答。
他抬头，盯着前方越来越浓的毒雨。
既然走不出去，那就打出去，他猛地张开嘴，迎着毒雨吸入一口。
剧痛瞬间贯穿五脏六腑。腐骨粉顺着气管烧进肺里，磷粉在血液中扩散，刺激神经。他的皮肤开始发紫，手指抽搐。
但这还不够，他左手贴住南宫玥心口，继续输送混沌体温养她生机，右手却猛然抓向空中飘散的毒尘，一把捏住，直接塞进嘴里。
喉咙灼烧，胃部翻滚。
可系统动了，那股只在生死战中才会沸腾的杀意，在他胸腔里缓缓升起。
战斗即升级，没有敌人，那就把自己当成战场，没有对手，那就让功法互斩。
楚寒闭眼，任由魔火与剑意在体内疯狂冲撞。一次、两次……第七次对冲后，两股力量竟在脊椎交汇处形成回旋，一阴一阳，短暂共存。
“来啊！”
他低吼，双眼睁开，紫金光芒暴涨。
眉心突然传来撕裂感，皮肤龟裂，一道黑色纹路缓缓浮现，形如双蛇缠绕的日月图腾，边缘泛着暗红血光，魔纹显化！
刹那间，系统无声反馈：【隐藏职业解锁50，获得双典融合技，阴阳逆乱】。
楚寒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先一步动作。
双臂张开，一股扭曲的引力场以他为中心轰然炸开。
周围十步内的残存傀儡全部僵住。它们眼中的红光剧烈闪铄，尸核急速膨胀，紧接着……
“砰！”
第一具爆了，接着是第二具、第三具……接连不断。残肢断骸被无形之力撕碎，血肉横飞，化作一场腥雨洒落。
毒雨混着血水打在他脸上，顺着眼角流下。
楚寒喘着粗气，膝盖还在发抖。体力几乎耗尽，连握剑的手都在抽筋，但他站起来了。
断剑重新握紧，剑尖点地支撑身体。
南宫玥依旧昏迷，但脸色比刚才好了些，至少不再发紫。他知道毒性被压住了，暂时不会恶化，这就够了。
楚寒抬头望向北方。北荒的方向。那里有萧紫鸾的气息，也有阎罗老祖的威胁。但他现在顾不上那么多。必须前进，一步都不能退，他刚迈出左脚，头顶毒雨突然加剧。
整片天空象是被染成了紫黑色，雨水密集落下，砸在地上发出“滋滋”声响，泥土迅速腐烂。
更糟的是，地底传来震动。
那些还没完全熄灭的尸核，在毒雨浇灌下竟然开始重新聚合。碎骨拼接，血肉再生，一具又一具傀儡从泥沼中爬起，眼神猩红，直指中央的楚寒。
数量比之前更多，而且这一次，它们胸口的血玉不再是普通名字，而是刻着三个字……
“楚天雄”。
楚寒冷笑。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他把南宫玥背到身后，用腰带绑紧，让她贴住自己焦黑的背脊。然后双手握住断剑，剑尖朝前，摆出进攻姿态。
魔纹还在发烫，阴阳逆乱尚未冷却。
只要还能动，就能打，只要还能打，就不算输。
第一具傀儡扑来，速度快得惊人。楚寒侧身避过，反手一剑劈断其脖颈。黑血喷出，溅在他脸上，立刻腐蚀出几道浅痕，他不管。
第二具冲到面前，双拳砸下。他举剑格挡，震得虎口崩裂。第三具从背后偷袭，他转身就是一脚，踢碎对方膝盖，再一剑捅穿心脏。
可越来越多，五具、十具、二十具……围成一圈，步步逼近。
楚寒呼吸急促，汗水混着血水流进眼睛。视野模糊了一瞬，又强行瞪开。
“想杀我？”
他咳出一口黑血，嘴角反而扬起。
“那就看看，是谁先倒下。”
他举起断剑，指向最近的一具傀儡。魔纹骤然亮起，阴阳逆乱再次凝聚。
引力场还未完全展开，地底突然传来异动。
不是震动，是吸收。
所有滴落的毒雨，在触及地面的瞬间被某种力量抽走，汇聚成一条紫色溪流，流向正北方。
那里，一块半埋的血晶残片正在微微颤动，表面浮现出人脸轮廓。
楚寒瞳孔一缩，他知道那是什么。
那是噬神珠的碎片，也是阎无血用来操控楚家亡魂的东西，它活了。
并且正在吞噬毒雨，壮大自身。
傀儡群的动作突然停滞。它们不再攻击，而是齐刷刷转头，看向那块血晶。
楚寒站在原地，断剑未收。
他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但他不能退，也不能逃，他只能等。
等那东西彻底苏醒，等它走出地底，等它亲自面对自己。
他低头看了一眼背后的南宫玥，她还在呼吸，这就够了。
他抬起手，擦掉脸上的血污，握紧断剑，一步步走向血晶所在的位置。
每一步落下，地面都被踩出焦坑。雨水打在他身上，烧出白烟。
直到距离血晶只剩三步，血晶忽然停止吸收毒雨。
表面的人脸缓缓睁开眼睛。
楚寒举起断剑，剑尖直指其眉心。
“你借我家人炼傀，你害我母亲惨死，你还要拿她儿子当祭品？”
他声音低沉，却一字一顿。
“今天，我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