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剑拖在身后，地面划出一道焦黑痕迹。楚寒站在原地，呼吸沉稳，目光扫过前方空地。刚才那具刻着“楚天雄”血玉的傀儡已被劈成两半，残躯倒在地上冒着黑烟。
他刚要迈步，鼻尖忽然嗅到一丝腥甜。空气里有东西在动，不是风，是气流被某种力量牵引着扭曲。他立刻转身，一把将靠在树干旁的南宫玥拉到背后。
下一瞬，紫色雾气从四面八方升腾而起，象是从地底渗出的毒液蒸发而成。
雾中浮现出一道半透明的身影，面容扭曲却依稀可辨是叶无痕。
“你破了我肉身。”那声音沙哑如磨刀石，“但我这一缕执念，足够让你生不如死。”
话音未落，无数萤火般的光点在雾中亮起。那是磷粉，遇空气即燃，释放出灰白色烟尘。烟尘扩散极快，一接触皮肤就传来刺痛，象是千万根针扎进神经。
楚寒瞳孔收缩。这不是普通毒雾，磷粉里混了幽冥殿的腐骨粉，专蚀血脉与神识。普通人吸入一口就会全身溃烂，修为稍弱者当场化为脓水。
南宫玥咬牙撑起身子，右手一扬，《天工谱》飞出掌心。书页自动展开，灵力注入后形成半月形光盾，挡在两人前方。
第一波毒雾撞上光盾，发出“嗤嗤”声响，盾面剧烈波动。南宫玥闷哼一声，左臂突然泛起紫斑，皮肤迅速肿胀溃烂，象是被强酸泼过。
“别管我……去北荒……”她声音发颤，手指死死扣住书脊。
第二波毒雾从地下喷出，像毒蛇般绕过光盾缝隙，直扑而来。楚寒没有尤豫，猛地将南宫玥横抱入怀，用自己的背部迎向毒流。
混沌体瞬间反应，皮膜硬化如甲，但腐骨粉仍腐蚀出大片焦痕，黑烟从伤口升起。剧痛袭来，他肌肉绷紧，却没有停下。
他低吼一声，脚下一踏，火龙残影在地面炸开，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冲向毒雾最浓处。
唯有深入，才能找到阵眼，唯有以战破毒，才有活路。
叶无痕悬浮半空，双手结印，毒阵随之压缩。磷粉与腐骨粉比例调至极致，连空气都变得粘稠。
他盯着楚寒背影，嘴角扯出冷笑：“上次你靠同伴挡灾，这次呢？她的命，能替你扛几次？”
南宫玥靠在楚寒胸前，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她努力睁眼，看见自己左手已经变成青紫色，指尖发黑。她想说话，喉咙却只能发出微弱气音。
《天工谱》漂浮在侧，光芒越来越暗，书页边缘出现裂痕。
楚寒脚步未停。每一步落下，地面都被踩出焦坑。背部伤口不断恶化，但他体内战意沸腾，逆命升级系统悄然激活。只要还在战斗，只要还有敌人，就能吸收武道残意，转化为力量。
可现在没有敌人可供斩杀，只有毒阵本身。
他闭眼一瞬，前世记忆碎片闪过：
万年前他曾独闯九幽毒渊，以仙帝真火焚尽三千毒瘴。那时他说过一句话：“毒再烈，也怕火烧。”
他睁开眼，双眸紫金光芒炽盛。
既然毒是从地下升起，那就先毁掉源头。
他左手搂紧南宫玥，右手猛然将断剑插入地面。混沌体力量灌入剑身，顺着剑锋爆发，轰然炸开！
地面龟裂，数十道裂缝蔓延出去，紫色毒瘴从中喷涌得更加猛烈。但这股冲击也暴露了阵眼位置，正北方三丈外，一块黑色石碑半埋土中，表面刻满扭曲符文，正不断吸收毒雾反哺阵法。
楚寒拔剑前冲，速度骤增。叶无痕察觉意图，厉声大喝：“封！”
毒阵猛然收缩，磷粉凝聚成网，腐骨粉化作荆棘锁链，从四面八方绞杀而来。楚寒挥剑格挡，每一击都带起一片残烟，但锁链太多，接连不断。
一根锁链擦过右腿，裤管瞬间烧穿，皮肉焦黑。他眉头都没皱一下，继续向前。
南宫玥在他怀里轻轻动了一下，嘴唇微张：“放下我……你自己走……”
楚寒低头看她一眼，没说话。但他抱得更紧了。
他知道南宫玥不想拖累他，他也知道，如果放下南宫玥，她必死无疑。
所以他不放，哪怕背上再多一道伤，哪怕脚下再多一个坑，他也绝不放手。
终于逼近石碑。楚寒举起断剑，准备一击摧毁阵眼。就在这时，叶无痕残魂俯冲而下，双掌拍向他头顶。
“这一次，我要你亲眼看着她化为脓水！”
楚寒侧身避让，左肩硬接一掌，身形跟跄。叶无痕狞笑，十指成爪，再度扑来。
楚寒怒极反笑。他把南宫玥轻轻放在地上，用身体挡住毒雾主流，然后站直身躯，面对叶无痕。
“你说她会化为脓水？”
他抹去嘴角血迹，握紧断剑。
“那你看看，是谁先碎？”
话音未落，他主动迎上叶无痕的攻击。两人交手三招，拳剑相撞，火花四溅。叶无痕毕竟是残魂，力量有限，几回合后便显颓势。
楚寒抓住破绽，断剑斜斩，直接穿透其胸膛。叶无痕惨叫一声，身形晃动，却并未消散。
“你以为……这样就能杀我？”他嘶吼，“只要毒阵不灭，我就不会真正死去！”
楚寒不再理他。他转身回到南宫玥身边，重新将她抱起，一步步走向石碑。
每走一步，背部伤口都在冒烟，每走一步，南宫玥的体温都在下降，但他没有停下。
石碑就在眼前。楚寒高举断剑，全身力量汇聚于一点，狠狠劈下！
“轰……”
石碑炸裂，符文崩解，毒阵内核瞬间动摇。四周毒雾开始紊乱，磷粉失去控制，自燃成团团火焰。
叶无痕发出不甘的咆哮，身形剧烈闪铄，如同风中残烛。
楚寒抱着南宫玥，踏入毒阵最深处。这里毒瘴最为浓郁，几乎看不见前方五步之外的东西。但他能感觉到，有一道微弱灵气波动，在等着他。
那是新的阵眼，也是最后的赌局。
他的脚步沉重，呼吸粗重，背部焦黑的伤口不断渗出血水，滴落在南宫玥衣角，晕开一片暗红。
她在他怀里轻声呢喃：“别浪费……我的命……”
楚寒低头看她，眼神坚定。
“我不逃，也不放。”
他继续前进，身影彻底没入紫色瘴气深处。身后，燃烧的足迹缓缓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