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剑插在焦土上，剑柄微微震颤。楚寒站在傀儡残骸堆中，血顺着左臂滴落，在地面烧出一个个黑坑。他盯着前方整齐列阵的新一波傀儡，胸口起伏，呼吸粗重。
就在这时，剑身突然一抖，一道冰冷意念直刺识海……“你为何而战？”
楚寒动作一顿，握剑的手指收得更紧。眼前闪过母亲倒下的画面，族人被炼成傀儡的惨状涌上心头。他本能想吼出“为复仇”，可话到嘴边，南宫玥中毒昏倒的脸、萧紫鸾虚影消散的身影又浮现在脑海。
他忽然明白，若只为了报仇杀人，那和阎罗老祖又有何区别？不过是另一具被执念操控的行尸走肉罢了。
风卷着血腥味刮过战场，楚寒仰天大笑，笑声撕裂长空：“我非为仇！也非为活！我是为踏碎这血脉定命、等级森严的狗屁规矩而战！”
话音落下，体内战意如火山喷发。
逆命升级系统首次发出轰鸣，一股热流从丹田炸开，冲向四肢百骸。
经脉剧烈震荡，《九转玄冥诀》运转速度陡增三倍，火龙与魔翼的能量原本失衡对撞，此刻却被这股战意强行压制，开始融合。
阎无血站在骨龙头顶，脸色微变。她看到楚寒周身气息节节攀升，竟有突破瓶颈之势。
她冷哼一声，挥动噬魂幡，百万怨灵化作锁链风暴，朝楚寒席卷而去。
同时，傀儡军团胸口血玉共鸣，齐声爆发出楚家先辈临终前的哀嚎。声音直透神识，试图扰乱心神。
楚寒不退反进，迎着怨灵风暴冲去。锁链穿肩而过，钉入背部，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咬牙挺住，将断剑插入地面，双手迅速结印。
他引动混沌体力量自丹田升腾，沿着经脉奔涌。随着最后一道壁垒松动，前世仙帝记忆碎片闪现：
万年前他立于天门之上，一剑斩断命运长河。那一瞬，“不服天、不敬神、唯战可证我道”的意志贯通今身。
“轰！”
通玄境第九重，破！
背后虚空撕裂，一尊高达百丈的混沌体法相缓缓浮现。
紫金双瞳睁开，光芒扫过之处，傀儡眼中鬼火尽数熄灭，怨灵哀嚎溃散。骨龙悲鸣跪地，阎无血口吐鲜血，面具一角崩裂。
她死死盯着楚寒，右眼猩红光芒暴涨，手中噬魂幡疯狂舞动，想要再召百万怨灵反扑。但法相仅是一抬手，掌心压下，天地气机瞬间凝固。
所有傀儡膝盖齐断，跪倒在地，血玉寸寸碎裂。
楚寒拔起断剑，剑尖指向苍穹。他以精血为引，在空中划出一个“战”字。紫金火焰燃起，映照法相眉心。
他低喝：“你不问因，我便无果。但我战至此处，从未回头。若你不愿同行，那便……共焚！”
说着，他竟将剑尖抵向自己心口，准备以自毁逼其决择。
千钧一发之际，魔剑轻颤。剑身魔纹躁动片刻，最终褪去戾气，转为沉静流转。
一道无声低语在风中消散，象是认主，又象告别。
法相缓缓合掌，天地归寂。唯有一缕紫金剑意悬于半空，久久不散。
楚寒站在原地，断剑垂下，剑尖滴血。他目光锁定北方雪原投影，战意未歇。
阎无血捂着嘴角血迹，骨龙缓缓后撤至浓雾边缘。她左眼骷髅眼罩出现裂痕，眼神阴沉，却未离去。
战场上，焦土延伸至远方，残肢堆积如山。新的脚步声从雾中传来，节奏整齐，比之前更加密集。
楚寒抬起右手，握紧剑柄。掌心血纹与魔纹相连，力量在经脉中奔涌。
他迈步向前，第一步，地面裂开。第二步，空气扭曲。第三步，死亡螺旋随他移动，象一条护主的毒蛇。
雾气分开，一支全新的傀儡军团出现。它们全身复盖黑甲，手持巨斧，双眼赤红。最前方的傀儡胸口镶崁着一块血玉，上面写着一个名字：楚天雄。
那是他堂兄，曾欺辱他多年的人。
楚寒停下脚步，低头看剑。剑柄沾了血，有点滑。他用力握紧，指节发白。
他记得这个感觉。小时候在族中练武场，第一次被打断手臂，也是这样握着木剑，不肯松手。
现在也一样，他不会松手，哪怕只剩一只手，也要把路劈开。
雾中传来冷笑。阎无血的声音落下：“你说你是祭品？那我问你，祭品能不能反杀主持仪式的人？”
楚寒抬头。
“能。”他说，“只要刀够快。”
他举起断剑，死亡螺旋再次加速。火龙咆哮，魔翼张开，紫色气流席卷全场。
第一具傀儡冲上来。
楚寒迎面斩下。剑锋切开头盔，直劈到胸膛。武道残意涌入体内，经脉胀痛，但他不管。
第二具扑来，他侧身避过巨斧，左手抓向对方胸口血玉。
血玉碎裂，残念逸散。那一瞬间，他听见了堂兄的怒吼。
他闭眼，再睁眼时，紫金重瞳更亮。
第三具、第四具、第五具……
接连不断冲来。楚寒不退，一刀接一刀砍下去。断剑越来越烫，剑身出现裂纹。
但他还在挥。
每一刀都带着火与黑焰，每一击都撕碎一具傀儡。残肢断臂堆积在他脚下，越来越高。
死亡螺旋不断扩大，象一场吞噬一切的风暴。
阎无血站在骨龙上，终于收起了笑。
她看到楚寒的伤口在自愈。断臂处肌肉蠕动，虽然没有长出新手，但伤口正在焦化封闭。
这不对劲，按理说，这种伤早就该倒下了。
可楚寒还在动，还在杀。他象一台不知疲倦的杀戮机器，越战越强。
她握紧噬魂幡，准备释放第二波怨灵。就在这时，楚寒突然停下。
他低头看着剑，剑身裂纹蔓延，眼看要断。
他伸手，从腰间取下最后一块龙纹玉佩碎片，按进剑柄裂缝。
玉佩与血晶共鸣，发出嗡鸣，断剑重新稳定，火焰更盛。
楚寒抬头，看向骨龙。
“轮到你了。”他说。
他迈步向前，剑尖拖地，划出一道燃烧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