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握紧断剑，剑尖指向血池中那只浮现的手掌。那符印与他左臂魔纹一模一样，象是从他体内剥离出去的烙印。
他刚要挥剑斩下，左臂突然灼烫如焚。九幽血晶在掌心发烫，两者同时震动，形成一股闭环之力，直冲识海。
“轰……”
一道古老声音炸开：“战约已启，三世未终。”
楚寒双膝猛然跪地，紫金重瞳剧烈收缩。眼前景象瞬间撕裂，画面倒转。
苍穹碎裂，仙庭崩塌，楚寒站在万丈高台之上，掌心雷光凝聚，劈向对面黑袍女子。女人披着黑纱，眸中燃烧轮回紫焰，冷声开口：“你我之间，唯有死战。”
话音落下，画面崩碎。
头痛欲裂，经脉像被刀割，楚寒咬牙撑住地面，喉咙涌上腥甜。还没等他喘息，第二段记忆强行切入。
荒古剑冢，风沙漫天。一个少年持残剑独战万魔，肩头盘踞一道虚影。那是剑灵，眉心有轮回印记。敌人围杀而来，剑断人亡之际，剑灵化作紫焰投身敌阵，最后一句是：“等你再来寻我。”
记忆戛然而止。
第三段画面刚浮现，冰棺轮廓出现，一抹紫金凤袍掠过眼角。紧接着轰然炸裂，楚寒猛地睁眼，喉间溢出一口血。
楚寒还在血池边，跪在地上，呼吸粗重。
可就在他面前，半空中浮现出一道虚影。紫金凤袍，眉心跳动轮回焰，是萧紫鸾。
这不是幻象，这身影由真实紫焰凝成，带着轮回之力的气息。
楚寒想站起，身体却动不了。混沌体本能躁动，火龙在经脉中咆哮，魔翼震颤不止，仿佛在抗拒什么。
萧紫鸾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轻声问：“这一世……又是你先找到我？”
语气不再是冰冷帝王，而是带着一丝颤斗。
楚寒压住翻腾气血，声音嘶哑：“什么战约？”
她抬眼望来，眼中映出三世战场重叠之景。第一世仙庭对决，第二世剑冢赴死，第三世冰棺沉眠。最终定格在两人持剑相对的画面。
“原来我们……”她声音微颤，“从来不是敌人。”
话音落，虚影开始消散。
一道低语回荡：“小心……血池是祭坛。”
最后几个字还未散尽，楚寒体内猛然一震。一股不属于混沌体的火焰气息悄然滋生，从丹田深处蔓延开来。
楚寒瞪着眼，死死盯着血池。
水面平静，旋涡缓缓转动。那只黑血手掌慢慢合拢，五指收束，象是完成某种仪式。
楚寒没动，他不能动。
神识还在震荡，三段记忆碎片不断冲击识海。每一幕都短促而清淅，却带来巨大痛苦。
楚寒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见到萧紫鸾，混沌体都会产生异样反应。不是排斥，也不是吸引，而是……共鸣。
他们之间的因果，早在三世之前就已缔结。
战约不是誓言，是命运本身刻下的规则。每一次转世，他们都以不同身份相遇，最终走向对决。
可这一次，萧紫鸾说“从来不是敌人”。
那他们到底是什么？
楚寒不知道，但他知道，这场战斗早已超出个人恩怨。他不是在为自己而战，是在对抗轮回本身。
血池再次泛起涟漪，那只手缓缓下沉，消失在漆黑池底。
楚寒仍跪着，嘴角渗血，双眸紫金光芒明灭不定。左臂魔纹持续发烫，体内那股新生火焰与混沌火龙隐隐对峙。
南宫玥还在石缝里昏迷，右臂毒痕闪铄微光。但她此刻已不是焦点。真正危险的是这血池，是这祭坛，是那段被封印的记忆。
楚寒低头看自己的手，九幽血晶嵌在掌心，微微震动。它感应到了什么，就象在呼应血池深处的东西。
楚寒想起萧紫鸾最后的话。
“血池是祭坛。”
祭什么？献祭谁？
他不知道答案，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只手不会只出现一次。它在等楚寒下去，等楚寒接触，等楚寒唤醒更多东西。
楚寒缓缓抬起右手，抹去嘴角鲜血。
楚寒不怕唤醒过去，他怕的是，过去的自己做出的选择，会改变现在的路。
可既然战约已启，那就只能走下去。
他撑着地面，试图站起来。双腿发软，经脉仍在抽痛。刚起身一半，体内那股新生火焰突然窜动，与混沌火龙激烈碰撞。
剧痛袭来，楚寒闷哼一声，重新跪倒。
火焰冲突只持续了一瞬，却让他额头冷汗直流。这不是普通的能量反噬，是两种本源之力的对抗。
一种来自混沌体，一种……来自记忆。
他低头看着血池倒影，水中映出他的脸，紫金双瞳，满脸血污。可在那一瞬，他似乎看到另一个自己……身穿帝袍，手持长剑，站在尸山血海之上，眼神冷漠如天道。
幻觉一闪即逝。
楚寒喘息粗重，手指深深抠进泥土。
他知道，刚才那一幕不是幻觉，那是前世的他，真正的仙帝之姿。
而现在，他只是个废脉少年，靠一场场生死战拼出来的蝼蚁，但蝼蚁也可镇天。
楚寒咧嘴笑了，嘴角又裂开，血流下来。
血池安静了。水面无波，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可楚寒清楚，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寂静。记忆碎片已经开启，接下来会有更多真相涌来。
楚寒不想躲，他只想知道，那个站在仙庭之巅的自己，为什么要选择转世？为什么要留下战约？为什么要让萧紫鸾一次次为他燃烧神魂？
问题太多，可答案太少。
但他有的是时间。只要他还站着，就能继续打下去。
楚寒缓缓抬头，目光死死盯着血池中央。
水面微微晃动，一圈涟漪扩散开来。
那只手，又要浮上来了。
他握紧断剑，指节发白。
既然战约已启，那就血战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