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的手还按在丹田上，血从指缝里往外冒。南宫玥靠在他怀里，脸白得象纸，呼吸轻得几乎感觉不到。她的手臂上紫黑的纹路还在动，象是有东西在里面爬。
他低头看她，又抬头望向北方。风卷着灰烬打转，断剑插在身侧，剑尖陷进泥土。
背后那对魔翼突然一震，黑焰腾起三尺高。体内的力量乱成一团，火龙残意和魔典残力在经脉里撞来撞去，皮肤裂开细小的口子，渗出血珠。
南宫玥的手指抽了一下，楚寒立刻察觉。她睫毛抖了抖，嘴唇微微张开，却没有声音。那股紫黑的毒已经逼近心脉，再晚一步，谁都救不了。
他咬破手腕，金色的血顺着掌心流下。
混沌体的精血不是随便能用的。系统不会提醒，但身体知道代价。每滴出去一滴，寿命就少一截，修为也会倒退。可现在没得选。
楚寒一手托起南宫玥的下巴，另一只手柄血喂进她嘴里。
金血刚入口，她全身猛地一颤。皮肤下的毒纹开始扭曲，发出烧焦的味道。体温瞬间升高，额头滚烫，接着又急速下降，冷得象冰。
南宫玥又昏了过去，楚寒没松手，他盯着她脸上的变化，等反应。
几秒后，识海里传来一丝震动，不是提示音，是那种熟悉的杀意波动，系统提示。
血换来的不只是命，还有系统的回应，但他顾不上高兴。自己体内已经开始崩塌。
左肩的腐毒还在扩散，丹田被断剑刺穿的地方空荡荡的，灵气循环断了大半。现在全靠本能撑着，混沌体自动修补破损的经脉，速度却远远跟不上损伤。
更糟的是，精血外泄触发了自保机制。火龙残意和魔典残力不再受控，在经脉里横冲直撞。他的皮肤一块块龟裂，嘴角、鼻孔、耳朵都开始渗血。
双眸中的紫金光芒忽明忽暗，象是随时会熄。他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
就在意识快要模糊的时候，空中一阵波动。
一道身影落下。
紫金凤纹袍，眉心跳动着轮回焰。萧紫鸾站在他身后，手掌粘贴他的后背。
热流涌入经脉，轮回紫焰顺着脊椎往下冲，硬生生把两股暴动的力量压住。楚寒身体一震，喉咙里涌上一口血，但他没吐出来。
“蠢货！”萧紫鸾的声音发抖，“这样你会死！”
她不是虚影了。这次是实体，能碰，能感受到温度，可她出现的那一刻，身体就开始碎裂。
光点从指尖开始消散，沿着手臂往上蔓延。
楚寒想回头，却动不了，她按在他背上的手越来越透明。
“别……毁了自己……”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只剩一口气拂过耳畔。
人没了，风一吹，什么都没留下。
楚寒坐在原地，怀里还是南宫玥，手里还是断剑。他的七窍都在流血，衣服湿透，分不清是汗是血。
可体内的混乱已经压制，不是完全平息，是被强行镇压。那股轮回紫焰还在经脉里游走，象一层护膜，暂时稳住了断裂的灵脉。
系统再次震动：【检测到双源灌注（精血+紫焰），激活紧急重构程序】
细微的声响从体内传来，象是骨头接合，又象是藤蔓缠绕。断裂的经脉开始缓慢连接，每一寸修复都带来钻心的疼。
他牙齿咬紧，一声没吭。
南宫玥的脸色慢慢变了，从青灰转为苍白，虽然还没醒，但呼吸稳了，手臂上的紫黑纹路退到了肩膀位置，不再前进。
南宫玥活了下来，可楚寒自己却快不行了。
丹田空洞，左肩毒未清，经脉只接了三分之一。生命力大量流失，心跳一下比一下慢。他靠断剑撑住身体，才没倒下去。
麻衣被血浸透，硬邦邦地贴在身上。风一吹，冷得刺骨。
他低头看南宫玥的脸。她睫毛上有层薄汗，嘴唇干裂。他还抱着她，手一点力气都没有，但没松开。
北方的天空裂了一道口子，血晶飞走的方向。
他知道那边会有更多敌人等着，阎罗老祖不会放过他，叶无痕也不会善罢甘休。幽冥殿的人还在暗处，毒阵只是开始。
但现在动不了，他只能坐在这儿，靠着断剑，守着昏迷的人。
系统还在运行，经脉一点点接续，每一次跳动都象刀割，但他已经习惯了疼。
以前在楚家，被人踩在地上打，他也这么熬过来的。那时候没人救他，现在有人信他，替他挡毒，替他拼命。
南宫玥是为了破阵才中毒的。萧紫鸾是燃烧自己来救他。她们做了选择，他也要扛住。
不能死，哪怕只剩一口气，也得活着。
天边最后一缕光落下来，照在断剑上。剑身全是血，滑得抓不牢。
他的右手还在握剑柄，左手压着丹田伤口。血还在渗，压不住。
南宫玥的手忽然动了一下，楚寒立刻低头。她手指轻轻勾住楚寒的衣角，没睁眼，但嘴唇动了动。
楚寒听清了。
“别……丢下我。”
楚寒喉咙动了动，没说话，只是把她往怀里搂紧了些。背后的魔翼微微颤动，黑焰缩回皮肉，不再暴动。
经脉还在重构，速度很慢。【修复进度37……38……】
他抬头看天，乌云裂开一条缝，露出一片暗红。远处没有脚步声，没有喊杀，只有风吹过废墟的声音。
楚寒坐着不动，断剑插在土里，剑尖微微晃。
楚寒的眼睛泛着微弱的紫金光，盯着北方。手指一根根收紧，握住剑柄。血从掌心滴下，落在南宫玥的手背上。
风卷起灰烬，扫过祭坛残骸。
他的呼吸很重，胸口起伏剧烈，可他还活着。
断剑突然轻鸣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