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的手从石碑上收回，掌心皮肉翻卷又迅速愈合，黑纹如活物般在新生皮肤下蠕动。他站在祭坛中央，呼吸沉重，体内两股力量仍在对撞，混沌血脉与魔典残篇的暴戾灵力象两头猛兽撕咬着他的经脉。
就在这时，天空裂开一道口子。
不是空间风暴，更象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撕开的缝隙。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卷起碎石和灰烬，祭坛上的符文一块接一块崩碎。
那颗已经碎裂的噬神珠残骸，突然震动起来。
它没有爆炸，反而凝聚出一团血光。血光升腾而起，在空中凝成一颗晶莹剔透的血晶，表面流转着紫焰纹路，隐隐散发出熟悉的气息，那是萧紫鸾的气息。
楚寒瞳孔一缩，他还记得她最后留下的虚影，记得那根坠落脚边的发簪。这血晶里藏着她的魂印，甚至可能是她本源的一部分。
他不能让血晶走，他抬脚冲向血晶，断剑还未拔出，左臂魔纹已自主沸腾。轮回紫焰顺着经脉窜上指尖，准备拦截。
可就在他跃起的瞬间，胸口象是被铁锤砸中。刚融合的魔典之力猛然反噬，火龙在他背后发出一声凄厉嘶吼，整条脊椎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楚寒扑了个空，膝盖砸进地面，碎石嵌进皮肉。肩头旧伤崩裂，黑血顺着粗布麻衣渗出。血晶在他头顶盘旋一圈，忽然炸成数道流光。
一道主光直射北方，其馀几道散向四方，速度快得连残影都看不清。
楚寒伸手抓向那道主光，指尖只触到一丝温热的紫焰。
下一秒，耳边响起笑声。
不是从空中传来，也不是通过风声传递。那笑声直接出现在他的识海深处，象一把锈刀刮过骨头。
“多谢送来混沌体容器！”
阎罗老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
每一个字都象钉子扎进神魂，楚寒的重瞳瞬间泛起血丝，七窍再次渗血。
楚寒咬牙撑地站起，手掌按住左肩伤口。黑血被魔纹吸收，伤口边缘开始发紫发黑，那是毒素与新灵力混合后的反应。
他知道，刚才那一幕不是巧合。
血晶之所以携带女帝气息飞走，是因为早就被人动了手脚。阎罗老祖在很久以前就埋下了牵引印记，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激活。
而这个时机，就是他融合《九幽魔典》的瞬间。
能量波动太大，引动了缺省机关，对方根本不在乎血晶本身，真正想要的是他体内的混沌本源，那个能承载上界规则的容器。
楚寒抬头望向北方。那里是北荒的方向，也是萧紫鸾最后出现的地方。
血晶飞走了，但他还锁得住一丝气息残韵。混沌体的本能正在提醒他，那东西和他有关，必须追回。
可楚寒动不了，背后的火龙突然剧烈扭曲，发出痛苦的咆哮。它不再是纯粹的能量体，而是有了实体化的趋势。脊背皮肤撕裂，两根漆黑骨刺破体而出，迅速延展成一对巨大的魔翼。
翼展超过三丈，形如冥鸦，边缘燃烧着幽紫色的火焰。这不是他主动召唤的形态，而是魔典深处某种附属力量被阎罗老祖的意志唤醒，外力诱发的变异。
楚寒单膝跪地，双手撑住地面，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他能感觉到那对魔翼在吸取四周残存的灵力，也在抽取他自身的生命力。
如果放任不管，他会先变成一头怪物，再被老祖远程操控。
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嘴里扩散。疼痛让他清醒了一瞬。
混沌血脉立刻反击，压制火龙躁动。魔翼的扩张速度减缓，但并未收拢。它们悬在身后，象两把随时会斩下的铡刀。
楚寒缓缓站直身体，他没有试图控制魔翼，反而放任它们继续吸收能量。双眸中紫金光芒与暗红交替闪铄，象是两股意识在争夺主导权。
“你想看我失控？”他低声说，“你想让我变成你的傀儡？”
风吹过废墟，卷起一片焦土。
楚寒抬起右手，掌心朝天，一道黑焰缓缓升起，焰心泛着紫光，正是轮回紫焰与魔火融合后的产物。
“那就看看。”他声音很轻，“是你先得到容器，还是我先成为你最怕的东西。”
话音落下，魔翼轻轻一震，带起一阵气浪。碎石飞溅，祭坛残骸彻底化为平地。
他站在原地，没有追击血晶，也没有撤离战场。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老祖不会亲自来。这种级别的存在，从来不会轻易现身。但他一定会派更多手段过来，毒阵、傀儡、陷阱，甚至是伪装成盟友的敌人。
楚寒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心的黑纹还在跳动，象有生命一般。他能感觉到体内那股暴戾灵力正逐渐安静下来，但它没消失，只是蛰伏，等待下一次爆发。
他抬起眼，望向北方。那里依旧空无一物，但空气中残留的气息轨迹还没有完全消散。
他记住了方向，也记住了仇恨。
背后魔翼缓缓收拢，贴紧脊背。火龙化作黑纹缠绕双臂，隐入衣袖之下。他站着没动，却已如出鞘之剑。
风停了，祭坛废墟陷入死寂。
远处的地平在线，一团浓绿色的雾气正悄然蔓延，无声无息地包围这片局域。
楚寒的鼻尖微微抽动，那是毒但不是普通的毒，是专门针对混沌体炼制的蚀骨瘟疫。
他知道，这场围杀才刚刚开始。
他的手指慢慢握紧，断剑插在身侧的泥土中，剑柄沾了血，滑腻得几乎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