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右眼第三道裂痕仍在延伸,经脉如被千钧重锤碾过,每一次呼吸都牵动骨髓深处的震颤。他没有抬手去触碰那道正在重塑瞳孔结构的纹路,而是任由痛感在体内炸开,像野火燎原,烧断最后一丝迟疑。
他知道,这不是仙帝归来,是楚寒活到了尽头,又爬了回来。
阎罗老祖胸口的天道碎片已融入七成,黑血顺着五官蜿蜒而下,在焦土上蚀出嘶鸣的坑洞。他三头六臂的魔躯缓缓抬起,百万怨灵自背后升腾,凝成一张巨大的因果之网,层层叠叠罩向楚寒。
“你不是要毁掉它?”老祖声音沙哑,带着万年积怨的回响,“那就先看看,你这一身皮囊,能不能扛住我为你准备的轮回。”
怨灵潮涌,空间扭曲,无数画面浮现:
少年时期的楚寒跪在雪地里,族人一脚踹在他肋骨上。母亲扑来挡刀,鲜血溅上他的脸颊。南宫玥在噬魂渊底咳血,墨白双膝跪地仍举剑不倒……每一幕都是他曾经历的屈辱与失去。
楚寒站在原地,没闭眼,也没闪避。他任那些记忆冲刷识海,嘴角却扬起一丝冷笑。
“你想拿这些来压我?”他低声说,“可你忘了,每一道伤,我都记着是谁划的。”
话音未落,他左手猛然高举,完整龙纹玉佩在掌心旋转,与左臂魔纹共鸣,爆发出刺目金光。轮回紫焰自南宫玥指尖奔涌而出,如星河倒灌,缠上斩天剑身。
墨白双拳砸地,重剑插入裂缝深处,硬生生将怨灵冲击波撕开一道缺口。
斩天剑离地而起,悬浮头顶,剑身星河流转,凝聚成一道贯穿天地的光柱。楚寒闭眼,再睁时,紫金重瞳已不再颤斗。
他不是在适应力量,是在驯服它。
光柱炸裂,化作万千剑影倾泻而下。阎罗老祖怒吼,催动因果牢笼反卷,百万怨灵化作血色风暴,欲将楚寒拖入无尽轮回。
但就在剑影触及风暴刹那,楚寒低喝一声:“斩!”
那一剑,不是劈向肉体,也不是攻击神魂,而是斩向“因果”。
剑光所及,空间裂开细密纹路,显现出一条条纠缠的命运线,他曾十一次转世,每一次都被阎罗老祖暗中干预,亲人早亡、血脉断绝、修为停滞,甚至连母亲临死前那一抱,都是对方刻意留下的心理烙印,只为让他永远困在悔恨中。
可如今,剑锋一寸寸割断那些线。
“你让我痛苦万次。”楚寒声音平静,“却忘了,痛得越多,记得越快。”
星河剑势猛然收缩,凝于一点紫金光芒,顺着剑尖刺入血色风暴内核。
刹那间,所有噬魂幡残片崩解,百万怨灵哀嚎着被吸入玉佩之中,封入轮回夹层。那面曾吞噬无数天才的九幽噬魂幡,彻底化为虚无。
阎罗老祖仰天嘶吼,身躯剧烈震颤,融合的天道碎片开始龟裂。
他眼中第一次浮现出恐惧:“不可能!你怎能斩断因果?那是天道之力!”
“天道?”楚寒踏前一步,斩天剑横指苍穹,“你说错了。我不是在用天道,我是在重新定义它。”
身后虚空震动,九重归墟虚影缓缓浮现,每一重都代表他曾跨越的一场生死之战,夜袭楚家那一刀,万尸窟底的围杀,噬魂渊中的暴走,北荒边陲的孤身破军……那些他曾以为是磨难的时刻,此刻全都化作支撑他登顶的阶梯。
老祖残魂剧烈挣扎,嘶声吼道:“纵使你赢,也将沦为新的封印者!永生孤独!无人理解!这就是你的宿命!”
楚寒没回答,他只是轻轻抬手,剑尖垂落,对准阎罗老祖眉心。
“我不是来继承秩序的。”他说,“我是来改写规则的。”
剑落,无声无息。
老祖身躯寸寸碎裂,从指尖开始,蔓延至全身。皮肤剥落,骨骼崩解,最后连神魂都在紫金剑光中化为尘埃。但在彻底消散前,他浑浊的眼球映出一幅画面:那个十八岁的废脉少年,被堂兄一脚踢倒在地,满脸是血,却还死死攥着半截断剑。
他喃喃:“原来……真正的怪物,是你……”
光芒散去,风沙卷过战场。
楚寒独立焦土中央,左臂魔纹已完全转化为金色符文,右眼重瞳流转着紫金光辉。系统无声反馈达到极致:
【击杀归墟境巅峰强者阎罗老祖,修为突破至归墟九重,《九转玄冥诀》与《九幽魔典》融合度100,混沌体完全觉醒。】
他低头看向手中玉佩,轻轻摩挲了一下,随即握紧斩天剑柄。
南宫玥站在战场西侧,轮回紫焰缓缓收敛,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没有上前。
墨白依旧插剑于地,双膝微颤,虎口崩裂,血流不止,但他仍挺立如山,象一块不会倒塌的界碑。
楚寒没有动,他感知到体内那股力量已不再需要压制,也不再需要引导。它自行循环,自我提纯,如同宇宙初开时的第一缕混沌之气。他知道,从此以后,再没有人能用境界压制他,也没有任何法则能真正束缚他。
他不是仙帝归来,他是楚寒,亲手柄自己炼成了超越一切的存在。
远处风沙依旧翻滚,天际线模糊不清。但就在这寂静中,楚寒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
左臂魔纹轻微跳动,玉佩表面浮现出一道从未见过的裂痕。
他皱眉,正欲细看……一道紫金色的光点,自北方天际疾驰而来,速度极快,轨迹笔直,仿佛穿越了时空本身。
那光点越来越近,形貌渐清。
是一根发簪,簪首镶崁着湛蓝冰晶,尾端系着半截断剑穗。
楚寒瞳孔微缩,他认得这东西,那是他亲手交给萧紫鸾的信物,可她早已化作星魂融入斩天剑中,怎么可能……
发簪坠落在他脚前,激起一小撮尘烟,簪身完好,唯有冰晶碎了一角。
楚寒缓缓弯腰,伸手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