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左臂魔纹如活蛇游走,皮肤下鼓动着不属于此世的脉动。
天道碎片残角悬浮于阎罗老祖胸前,正一寸寸沉入其胸膛,黑气与血光交织缠绕。而他体内那股因吞噬引发的震荡却未停歇,反而顺着经脉逆流直上,直冲识海。
右眼第三竖纹猛然裂开一道新痕,紫金光芒自瞳孔深处炸出。不是记忆回溯,是记忆洪流决堤。
画面撕裂现实:
万年前,苍穹崩裂,混沌本源自虚空中喷涌而出,天地法则如纸糊般碎裂。他立于青铜巨门前,手持完整龙纹玉佩,身后仙魔尸骸堆积成山。没有呐喊,没有悲鸣,只有一声轻叹:“封印不可永固……唯有转世为引。”
那一瞬,他亲手将天道碎片嵌入混沌内核,以神魂为锁,血脉为链,完成封印。而半块玉佩,则被他剥离,藏入碎片内部,那是钥匙,也是归路。
“原来如此。”楚寒喉间滚出低笑,嘴角溢血不止,“我不是容器……我是设局的人。”
阎罗老祖融合的动作骤然一滞,眼中杀意翻腾:“你说什么?”
楚寒没回答,他抬起左手,任魔纹彻底暴起,不再压制与玉佩的共鸣。刹那间,整条手臂仿佛化作远古碑文,符纹自行重组,浮现出与天道碎片内完全一致的轮廓。那不是继承,是认主。
系统无声运转,但这一次,反馈来得前所未有的清淅。
【《九转玄冥诀》与《九幽魔典》融合度90,混沌体本质趋近圆满,解锁终极技能……混沌天道!】
斩天剑插在焦土之中,剑身突然震颤,表面浮现出星河般的细密纹路,与楚寒右眼重瞳同步闪铄。一股无形威压自他体内缓缓升起,却不外泄,尽数内敛于经脉深处,如同蛰伏的巨兽收拢利爪。
南宫玥指尖微颤,轮回紫焰悄然转为柔和护罩,笼罩自身的同时隐隐指向战场中央。她没上前,也不敢上前。此刻的楚寒,已非同伴,更象是某种即将重启的规则本身。
墨白双拳紧握,重剑深陷地面三寸。他感知到了变化——不是变强,而是存在形式的蜕变。就象野狼见到了真正的龙,本能告诉他:退后,否则会被碾成尘埃。
“你敢染指天道之钥!”阎罗老祖怒吼,残片加速融入胸口,黑血自七窍流淌,“那东西本该属于我!是我耗尽万年布局,斩断三千因果才换来的机会!”
楚寒缓缓闭眼,再睁开时,目光已穿透时空。
“你可知道,当年为何仙帝自愿转世?”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砸进所有人耳中,“因为封印终会松动,而天道不会选人……只会用完就丢。”
他抬手,斩天剑自动离地半尺,剑尖朝下,剑柄对准大地。
“所以,我留下这具躯壳,这道魔纹,这块玉佩。”他冷笑,“不是为了被选中,是为了回来清算。”
话音落,他一剑刺地。
不是攻击,而是引导。轮回紫焰自掌心涌出,顺着剑身注入地脉,与左臂魔纹共鸣形成反向阵法。一圈暗金色波纹自剑尖扩散,瞬间复盖百丈战场,隔绝外界干扰。
识海最后一道封印炸开。
画面再现:
那夜,他站在轮回门前,将玉佩一分为二。一半藏入天道碎片,另一半,烙印进转世神魂。母亲临死前护住他的那一幕,并非偶然。她的血,激活了第一道印记。
“混沌本源会选择宿主?”楚寒喃喃,“不,它只能回到最初设置它的那个人身边。”
阎罗老祖脸色剧变:“不可能!你只是个废脉少年!寂灭之体怎配承载仙帝意志!”
“废脉?”楚寒低头看向自己瘦削的手臂,嗤笑一声,“那你告诉我,谁规定仙帝转世,一定要风光归来?”
他缓缓抬头,紫金重瞳映照苍穹:“我可以装傻三年,被打断肋骨不还手,可以看着母亲咽气才觉醒。因为我等的不是机会……是真相齐全那一刻。”
风沙卷过战场,四人静立,气机交锋无声。
南宫玥忽然察觉楚寒体内能量流动方式变了。不再是吸收、转化、突破的线性增长,而是像黑洞般自我循环,每一分力量都在压缩、提纯,逼近某种极限。她下意识后退半步,轮回紫焰凝成盾形。
墨白虎口再次裂开,鲜血顺着重剑滴落。他不动,也不能动。他是楚寒的试剑石,也是锚点。只要他还站着,楚寒就不会彻底脱离人间。
阎罗老祖双手掐诀,残片已融入大半,躯体开始异变,三头六臂的魔影在其身后浮现,携带百万怨灵咆哮。但他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动摇。
“你以为你在掌控一切?”楚寒轻声道,“可从你夺走我母亲性命那天起,你就成了棋子。”
“那一刀,是我允许的。”
“那场羞辱,是我默许的。”
“就连你现在融合的碎片……也是我故意让它落在你手里的。”
他抬起左手,魔纹中玉佩轮廓熠熠生辉:“万年前我布下死局,只为了等今天,亲手毁掉我自己造的东西。”
阎罗老祖怒极反笑:“荒谬!若你是仙帝,为何要等到现在?为何还要靠系统、靠战斗、靠别人相助?”
楚寒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你说得对。”他点头,“我不是仙帝。”
他握紧斩天剑,剑身星河流转,右眼重瞳深处,一道全新的裂纹缓缓延伸。
“我是比仙帝更麻烦的存在,一个忘记自己是谁的疯子。”
话音未落,他左脚猛然踏地,焦土炸裂,身形却未前冲,反而沉下一寸。体内“混沌天道”技能初次运转,经脉如遭雷击,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但他嘴角扬起,象是享受这种痛。
南宫玥瞳孔一缩。
墨白重剑离地三分。
阎罗老祖终于意识到不对——楚寒不是在准备进攻。
他在等,等身体适应这股力量,等意识彻底接管这具重生的容器,等那个被封印万年的“我”,完全苏醒。
“你……到底想做什么?”老祖声音微沉。
楚寒缓缓抬起右手,指向空中仅存的碎片残角。
“我说过了。”他语气平静得可怕,“我不需要知道打开了什么。”
他顿了顿,剑尖轻颤。
“我只需要毁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