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握剑的手指一紧，剑槽中干涸的血迹崩出细纹。空中那道血色符眼缓缓转动，象在计算时机，又象在等待他再度失控。
但他没有动，刚才南宫玥指尖那一抹泛紫的冰晶，让他察觉到了异样，那不是轮回紫焰的外溢，而是某种更深层的呼应，仿佛她体内残存的力量正与自己右眼深处的重瞳产生牵引。
他闭了闭眼，不再压制经脉中的躁动。左臂魔纹微微抽搐，银丝在皮下蜿蜒游走，如同察觉到危险的毒蛇。
可这一次，他没有将其逼退，反而引导它向丹田汇聚，以《九转玄冥诀》为引，试探性地触碰那缕从南宫玥方向传来的微弱气息。
两股能量在识海交汇的瞬间，楚寒脑中轰然炸开一段记忆碎片。
万年前，苍穹裂开，混沌翻涌。一名身披黑袍的仙帝立于天渊之上，手中握着两卷古典，一卷漆黑如夜，一卷燃着紫焰。身旁站着一道紫衣身影，眉心跳动着轮回之火。
那正是萧紫鸾，记忆一闪而逝，却已在血脉深处点燃某种共鸣。《九转玄冥诀》与《九幽魔典》的运转节奏忽然同步，原本互相排斥的能量开始交融，虽仅一线，却已形成闭环。
“原来……你是这么封印混沌的。”楚寒低语，声音沙哑。
南宫玥靠在断柱边，喘息未定。她察觉到楚寒的气息变了，不再是那种濒临暴走的狂乱，而是一种压抑后的凝聚，象风暴中心的静默。
墨白依旧拄剑而立，目光死死盯着半空。噬魂幡残影的血色符眼猛然睁大，一道虚影自其中踏出，枯瘦、黑袍、血瞳森然，正是楚家老祖残念所化。
“休想继承魔典！”老祖冷喝，声如锈铁摩擦，“你不过是个被废脉困住的蝼蚁，也配执掌九幽之力？”
话音未落，三道尸毒长矛自血月中凝成，挟着腐腥之气直刺楚寒心口。
楚寒未闪，左臂魔纹剧烈抽搐，经脉如被刀割。他咬牙，将南宫玥方才输入的那股热流推入脉络，作为缓冲介质，让轮回紫焰缓缓渗入魔纹深处。
两种力量交织，宛如火炼银丝，逐步驯化那股狂暴的侵蚀之力。
“你说错了。”楚寒睁开右眼，紫金重瞳灼灼如炬，“我不是要继承它。”
他抬手，斩天剑斜指苍穹。
“我才是它的主人。”
刹那间，体内积蓄的双焰合一，顺着剑脊奔涌而出。
轮回紫焰缠绕魔纹，在剑锋前化作一条半虚半实的龙形光影。龙首昂起，鳞甲由紫焰凝成，龙躯盘旋，每一寸都散发着混沌初开般的压迫感。
龙吟未发，天地已震。
第一支尸毒长矛撞上龙影，瞬间汽化。第二支被龙尾横扫击碎。第三支刚近身，便被龙口一口吞下，连渣都不剩。
馀势不减，龙形直冲老祖残影面门。
“不可能！”老祖怒吼，“你怎敢……”
话未说完，残影如玻璃般炸裂，血月中倒影随之黯淡，只剩一抹暗影浮动，迅速退入幡中。
风停焦土之上，唯有龙形焰影缓缓沉入斩天剑身，留下一道蜿蜒的紫金纹路刻入剑脊。
楚寒站在原地，呼吸略重，但站得极稳。左臂魔纹不再躁动，银丝沉入皮肤，只馀淡淡红痕。修为节节攀升，灵海震荡九次，终至第九重巅峰。
他突破到了灵海境的顶点。
南宫玥靠着断柱，脸色苍白，却睁着眼看完了全过程。她没说话，只是手指轻轻动了动，象是想再凝出一枚冰晶，却发现真气早已枯竭。
墨白缓缓抬头，看着楚寒的背影。
他曾以为力量就是碾压一切的剑意，可眼前这一幕颠复了他的认知，没有惊天动地的招式，没有狂傲宣言，只是一次融合，一次共鸣，便让一个本该被境界压垮的人，硬生生撕开了天幕。
他握剑的手松了半分。
“你……现在是什么境界？”南宫玥终于开口，声音虚弱。
“灵海九重。”楚寒低头看着剑，剑身上紫金光晕尚未完全散去，“但不止于此。”
楚寒能感觉到，《九转玄冥诀》与《九幽魔典》的融合已达一成。
虽只是开端，却已开启全新路径，不再仅仅依赖战斗吞噬，而是通过内在调和，实现质变，这才是真正的“逆命”。
墨白低声道：“老祖残影虽灭，但那幡还在。”
楚寒点头：“它还会回来。”
“那你呢？”南宫玥问，“还能撑住吗？”
楚寒没回答。他抬起左手，掌心朝上，右眼重瞳微闪。一缕紫金火焰自指尖升起，缠绕手腕，却不伤皮肉。这是轮回紫焰与魔纹共存的证明。
他收手，火焰熄灭。
“只要我还站着，就不会让他们再碰你们一下。”
南宫玥望着他，忽然笑了笑，眼角泛红：“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以前我是一个人。”楚寒握紧剑柄，“可现在不一样了。”
墨白沉默片刻，忽然道：“接下来，该怎么走？”
楚寒抬头，看向祠堂废墟中央。那里地面龟裂，裂缝深处隐约有齿轮转动的声响，象是某种机关正在苏醒。
他迈步向前，斩天剑拖在地上，划出一道浅沟。
南宫玥挣扎着起身，扶着断柱，跟跄跟上。墨白扛起重剑，落在最后。
三人再次成阵，走向遗迹深处。
风卷起焦灰，拂过断裂的牌匾。一块刻着“楚氏宗祠”的木牌摇晃了一下，最终坠地，砸出一声闷响。
楚寒脚步未停，他能感觉到，体内的混沌气旋正缓慢旋转，每一次律动都与右眼重瞳同步。那不是系统的提示，而是属于他自己的节奏。
就在此时，他左手指尖忽然一烫，袖中那枚青铜齿轮，竟自行转动了一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