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肩头肌肉炸裂，霜寒剑崩断的刃口在岩壁上刮出一长串火星。三人下坠之势未止，他咬牙将仅存的半截剑身狠狠钉入石缝，整个人悬在半空，右臂经脉如被烈火灼烧。
楚寒伏在他肩上，断腿撞在凸起的岩石上，骨头错位的声音清淅可闻。他没叫，只是喉间滚出一声闷哼，右手死死攥住那截断剑，指节泛白。
南宫玥挂在机关凤凰的金属丝线上，脸朝下，发丝垂落，唇角黑血不断滴落，在空中拉成细线。
地面越来越近，风声灌耳……
墨白双目赤红，左臂猛然发力，将楚寒往上甩去。自己却因反冲力向下滑了一截，握剑的手掌崩裂，鲜血淋漓。
楚寒落地时单膝跪地，膝盖砸进碎石堆，断骨刺穿皮肉。他强行撑住没倒，左手按地稳住身形，混沌气旋在残破经脉中艰难流转一圈，压下翻涌的气血。
墨白紧随其后摔落，肩背撞地，喷出一口血。他挣扎着爬起，把南宫玥从在线解下，放在相对平整的石台上。她脸色青灰，脖颈处黑纹已绕成一圈，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楚寒拖着断腿挪到石台边，用断剑支撑身体。视线扫过四周，脚下不是天然岩层，而是布满战魂铭文的巨大祭坛，符文沟壑深处渗着暗红液体，像干涸已久的血槽。
他低头看手中断剑，剑身忽然震颤，自行脱离手掌，飞向祭坛中央一座残破石台。
石台表面刻有断裂的锁链图案，中央凹陷处恰好与断剑吻合。剑尖触地瞬间，整座遗迹剧烈震动，符文逐一亮起，泛出幽蓝光芒。
楚寒瞳孔一缩，想冲过去夺剑，却被一股无形力量推回原地。墨白欲上前，刚迈出一步，脚底符文爆闪，逼得他跟跄后退。
“别动。”楚寒低喝，“这是阵法内核，乱闯会激活更多机关。”
话音未落，石门虚影自深渊四壁浮现，层层叠叠，延伸至看不见的高处。每一扇门后都站着一名披甲执刃的亡魂，铠甲残破，兵刃缺口遍布，双眼赤红如炭火。
三千亡魂同时睁眼，无声嘶吼从四面八方传来，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撞击识海。
楚寒脑中炸开一片血光，前世封印战场的记忆碎片翻涌而出，同样的阵型，同样的怨念，只是这一次，他是站在祭品的位置。
系统提示如潮水般涌入意识：“吞噬三千亡魂，修为暴涨！”
“但亡魂含怨力，可能侵蚀神智！”
楚寒咬破舌尖，血腥味冲散幻象。他认出来了，这些不是普通战魂，是被邪术禁锢的英灵，生前皆为强者，死后仍保留战斗本能。若被它们围攻，重伤之躯撑不过十息。
南宫玥突然抽搐，黑纹顺着脸颊爬上眼皮。墨白伸手探她脉搏，刚触及手腕，就被阴寒之气反噬，整条手臂瞬间麻木。
“她撑不了多久。”墨白声音沙哑，“你要是再不动手，我们都得死在这。”
楚寒盯着那枚嵌入石台的断剑，眼中紫金光芒缓缓亮起。他抬起左臂，魔纹因感应到大量武道残意而自发蠕动，如同苏醒的毒蛇。
“既然要吞……”他冷笑一声，扯开衣袖，露出整条布满裂痕的左臂，“那就吞个够！”
《九转玄冥诀》逆向运转，混沌气旋自丹田暴起，顺着经脉冲向四肢百骸。他主动引动魔纹吸收最近一名亡魂的残意，刚入体便如沸油浇雪，剧痛贯穿识海。
但他没停，反而加大吸纳力度。
一名亡魂扑来，楚寒抬手迎击，五指穿透对方胸膛。残意涌入瞬间，系统反馈即至，修为提升！战意凝实！瓶颈松动！
第二名亡魂被他以轮回紫焰焚灭，残意化作暖流修复部分经脉。第三名、第四名……他不再躲避，任由亡魂撕咬肩膀、割伤腰腹，只为换取更多残意。
墨白看得心惊，这根本不是战斗，是拿命换力量的疯子行径。
楚寒右眼紫焰暴涨，眉心溢出一线轮回紫焰，与左臂魔纹之力交织成网，罩住整片局域。亡魂躁动被短暂压制，攻势暂缓。
“还不够。”楚寒喘息粗重，嘴角溢血，“全给我……进来！”
他张开双臂，主动扩大吞噬范围。
三千亡魂如潮水般涌来，残意洪流冲刷识海。
母亲惨死的画面反复闪现，耳边哀嚎不绝，神志开始模糊。
南宫玥突然睁眼，瞳孔涣散，口中呢喃：“别……别吞了……你会变成它……”
楚寒恍若未闻，战斗本能驱使他在每一次击杀中强化经脉承受力。修为悄然突破灵海八重巅峰，距离第九重仅一步之遥。
但他也清楚，再这样下去，要么神智尽失，要么被怨力反噬而亡。
“那就换个方式。”楚寒猛然收手，停止吞噬。
轮回紫焰自眉心倾泻而下，净化着亡魂怨气，魔纹则如巨口收束残魂。两者结合，将涌入体内的残意压缩、提纯，最终凝聚成一颗猩红血珠，悬浮于掌心。
血珠跳动，如同活物心脏。
楚寒抬手，将血珠拍入斩天剑断裂处。剑身嗡鸣一声，裂缝中渗出微弱红光，随即归于平静。
全场一片死寂……
亡魂消散，符文熄灭，唯有楚寒粗重的呼吸声回荡在遗迹深处。
楚寒盘坐在石台边缘，左臂魔纹隐隐龟裂，右眼紫焰未熄。斩天剑横放膝上，断裂处封着那颗血珠，微微搏动。
墨白靠在残柱旁，右臂无力垂落，霜寒剑只剩半截。他盯着楚寒，目光警剔。刚才那一幕太过诡异，象极了某些走火入魔的邪修者。
南宫玥昏睡未醒，黑纹被一丝残留的轮回紫焰暂时压制，性命无忧。
头顶裂缝幽深，不见天日……
楚寒缓缓闭眼，体内气息逐渐平稳。修为已达灵海境八重巅峰，只差一场生死战便可破境。但他知道，真正的麻烦才刚开始。
那颗血珠里藏着的，不仅仅只是力量，还有着三千亡魂临死前的最后一声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