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踏入中间信道的刹那，身后左右两条路径轰然坍塌，碎石如潮水般倾泻而下，将退路彻底封死。
前方幽光流转，那黑袍人依旧背立，青铜古镜映出帝袍身影，静默如渊。
楚寒没有停下，每一步踏出，黑曜石地面便浮现出血色符文，象是从地底渗出的旧日诅咒。
第一道符文亮起时，母亲临死前那一声叹息再度响起，不是幻听，而是直接在神识中炸开。
第二道亮起，萧紫鸾被锁链贯穿的画面浮现眼前，轮回紫焰在胸口剧烈翻腾。
第三道亮起，南宫玥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仿佛她的神魂正被一寸寸剥离。
楚寒咬牙，混沌气旋自丹田涌上，瞬间包裹双耳，切断所有声波侵袭。右臂魔纹早已不受控制地蔓延至脖颈，此刻竟自发凝成一层暗纹护甲，硬生生扛住三重幻象冲击。
他能感觉到，那些画面不只是攻击，更象是某种筛选，谁才是真正的钥匙？
怀中的南宫玥突然发烫，比之前更甚。
南宫玥仍闭着眼，但《天工谱》从袖中滑出一角，泛起微弱银光，与信道壁上的符文产生共鸣。
楚寒低头看了南宫玥一眼，随即俯身将她从背后移到胸前，左手紧握其手腕，渡入一丝轮回紫焰。
紫焰入体，南宫玥呼吸微微一滞，随即平稳下来。
“可别死在我前面。”楚寒低声道，“我欠你的还没还完。”
话音落下，他猛然提速，身形如箭射出，接连冲破三重幻象屏障。
空气扭曲，光线错乱，等视野重新清淅时，他已经站在信道尽头。
空域骤然开阔，黑曜石地面在此终止，取而代之的是悬浮于虚空中的残破平台，四周无边黑暗，唯有中央一道巨大身影凌空而立。
三头六臂，六条手臂各执异物：
一条握着断裂的法则锁链，一条持噬魂幡残片，一条托着半截仙帝断骨，另三条则分别缠绕着破碎的时空锚链、凝固的因果线、以及一块镶崁在掌心的天道碎片。
胸口处，数块不规则的晶状物嵌入血肉，散发出压制万灵的气息。那是被强行剥离又重组的天道残骸，每一寸都蕴含着崩塌世界的重量。
楚寒瞳孔骤缩，系统无声沸腾，杀意程度飙升至极限，双眼紫金光芒暴闪，几乎要撕裂理智。
这不是投影，不是幻象，而是阎罗老祖的真身。
对方六目齐睁，却没有立刻出手。
那张本该藏在黑袍下的脸，如今赤裸暴露，三张面孔叠加在一起，上首是苍老道貌，中位是狰狞魔相，下腭则是少年般的苍白面容，嘴角挂着诡异笑意。
“你来了。”三张嘴同时开口，声音重叠却清淅，“比我预计的要早了十年。”
楚寒没答话，他将斩天剑插入脚边石缝，稳住身形。
双腿已陷入黑石三分，那是空间威压所致。他运转《九转玄冥诀》，逆转气流，在周身形成微型混沌旋涡，勉强抵消部分压迫。
可那股力量太强了，就象站在一座即将崩塌的山岳之下，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南宫玥在他怀里微微抽搐，似乎是《天工谱》感应到天道碎片，正在自主抵抗某种召唤。
楚寒眯眼，目光扫过老祖全身。
六臂所持之物皆为禁忌，但真正引起他注意的，是对方左胸那道陈旧伤痕。
深可见骨，边缘呈螺旋状撕裂，型状极其熟悉。
楚寒心头一震，那不是普通的伤口，而是一道剑伤。
而且，正是斩天剑留下的痕迹。
万年前那一战的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浮现：星河尽头，他立于虚空，手持完整斩天剑，面对混沌裂隙中爬出的魔躯，挥出最后一击。
那一剑，不仅斩断了对方的仙途，也种下了今日的因果。
原来如此，难怪这具肉身会被选中转世。
难怪系统只在生死战中激活，也难怪每一次突破，都会解锁一段前世记忆。
他不是偶然归来，正是被那一剑的馀韵牵引回来的。
“你吞噬天道碎片……”楚寒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却稳定，“是为了修补那道伤？”
阎罗老祖六臂微动，天道碎片光芒闪铄。
“修补？”阎罗老祖冷笑，“是延续。那一剑没能杀死我，反而让我看清了真相，唯有吞噬混沌体，融合天道残片，才能打破轮回桎梏。”
说着，六臂齐动，禁锢光环扩散而出。
空间瞬间凝固，楚寒双脚彻底陷进黑石，动弹不得。
南宫玥猛地睁开眼，瞳孔泛银，嘴唇微动，似要说什么，却被一股无形之力掐住喉咙，只能发出细微咯响。
楚寒看着南宫玥，随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不再试图挣脱，反而沉入识海，调动第九段仙帝记忆，回溯那一剑的轨迹。
不是为了斩敌，是为了种下的因果。
那一剑的目的，从来不是终结，而是埋下归来的契机。正如种子落入土壤，终有一日会破土而出。
而现在，他就是那把剑的延伸。
睁眼瞬间，楚寒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你说错了。”楚寒低声说道，“不是你等我归来。”
斩天剑嗡鸣震动，剑尖自动抬起，直指阎罗老祖胸口那道旧伤。
“是我让你活到现在。”
系统沸腾到了极点，战意如潮水般灌注四肢百骸，灵海五重的瓶颈开始松动，隐隐有突破之兆。但他没有急于出手。
楚寒在等，等一个最合适的时机。
因为那一剑的痕迹还在，说明对方从未真正愈合。那天道碎片补得再密，也无法抹去因果本身的存在。
只要他还记得那一剑怎么出的，就能再次斩落。
南宫玥在他怀中渐渐安静下来，《天工谱》的银光缓缓隐去。南宫玥的手轻轻搭在楚寒腕上，指尖微颤，象是某种机关即将激活的前兆。
阎罗老祖六目齐盯楚寒，声音低沉如雷：“你这具肉身，终将归还本座！”
楚寒没有回应，他只是握紧了斩天剑。
剑尖轻颤，指向胸口旧伤，杀意如潮，只待一剑破因果。
楚寒迈出一步，脚下黑石崩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