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凤凰双翼收拢,金属脊背在落地瞬间炸出一圈气浪。楚寒单膝触地,左手猛然压住右臂,肌肉下黑纹如活蛇窜动,皮肤表面浮起细密裂痕,渗出的血珠刚露头就被混沌气旋吸尽。
他没抬头,只将断剑插进地面稳住身形。
三丈外,一道青铜剑影横空而立,剑尖直指眉心。老者白发如霜,手持古剑,衣袍上绣着九曲回纹,脚下三尺之地石屑翻腾,凝成一道弧形结界。
“退!”声音不高,却震得山体嗡鸣。
楚寒吐出一口带血的浊气,喉头滚了声笑:“你确定,能拦得住我?”
话未落,右臂魔纹骤然暴起,顺着经脉冲向肩胛,掌心自行划出一道符文,漆黑如墨,边缘泛紫,与禁地石门上的封印图腾分毫不差。
地底轰鸣随之响起,整座九曲岭开始震颤,山脊裂缝中逸出丝丝缕缕的紫黑雾气,象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翻身。
长老瞳孔一缩,剑势再压半寸:“你体内有邪物共鸣?这不可能,祖训明确记载,封印之内唯有死物!”
“死物?”楚寒缓缓抬眼,眸光闪过一丝紫金,“那你听听它,还能不能喘气?”
右掌猛地按向虚空,那道自生符文凌空悬浮,与石门印记遥相呼应。
刹那间,两股气息锁链般缠绕,嗡鸣声穿透岩层。
长老怒喝一声,剑意暴涨,逆鳞结界化作实质光幕,欲将楚寒弹飞。
可惜,为时已晚。
天际一道金光破云而至,落入楚寒掌心,族长令,四角刻有南宫家徽,中央凹槽正对掌中符文。
“开!”南宫玥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决绝,“这是我南宫家最后的机会,先别管祖训了!”
楚寒没废话,直接将令牌嵌入右掌符文下方。
咔——!
一声轻响,如同钥匙插入锁孔。
紧接着,整座山脉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石门自中央裂开一道细缝,起初不过指宽,转瞬扩张至一人高。缝隙深处,紫黑色邪气喷涌而出,如巨龙吐息,直冲天际。
气流掀翻百丈山岩,尘浪卷上云宵,连高空积云都被染成暗紫色。
长老跟跄后退三步,手中青铜剑应声断裂,半截残刃坠地时已腐蚀成灰。他瞪着眼,嘴唇颤斗:“不该……不该是现在……封印还没到松动期……”
楚寒站在风暴中心,衣袍猎猎,右臂魔纹不再躁动,反而安静下来,象是终于找到了源头。
他低头看了眼手掌,符文与令牌融为一体,烙印在皮肉之上,隐隐发烫。
“你说错了一点。”楚寒开口,声音低哑却不容置疑,“我不是来闯禁地的。”
风撕扯着他的下一句。
“我是回来收债的。”
紫黑色邪气尚未散尽,空中仍悬着浓稠如液的雾团,像无数双眼睛睁开又闭合。
楚寒向前一步,踏进裂口边缘。
脚下土地早已龟裂,蛛网般的纹路蔓延至山腹深处,每一道裂缝都渗出同样的黑雾。他能感觉到,地底有东西在呼吸,节奏缓慢,却与他的心跳逐渐同步。
系统依旧沉默,但杀意沸腾到了极点。
这不是面对敌人的战意,更象是……血脉被唤醒的本能。
楚寒抬起左脚,正要跨过门坎……
“住手!”长老嘶吼,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扑来,“你知不知道里面镇压的是什么?一旦彻底解封,整个北荒都会塌陷!南宫一族千年的守护,难道就是为了等你这种疯子来毁掉一切?!”
楚寒顿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中没有怜悯,也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清醒。
“守护?”楚寒冷笑,“你们守的从来不是灾难,是真相。”
“我娘死那天,阎罗老祖屠我满门,你们南宫家在哪?萧紫鸾被锁轮回井底百年,你们在哪?楚玉魂魄被炼成血傀,你们又在哪?”
楚寒一步步逼近,声音越来越冷:“你们所谓的‘封印’,也不过是把该清算的帐,埋进地底,假装看不见。”
长老张口欲言,却被一股无形压力逼得跪倒在地。
楚寒转身,面向裂口。
“今天我不为剑阵而来,也不为力量。”
楚寒握紧断剑,剑身微微震颤,仿佛也在回应地底的呼唤。
“我来,是因为有个混蛋告诉我……持钥者,当斩己名。”
“那我现在站在这儿,名字还在,剑也依然在手。”
“看看是你先崩,还是我先死!”
话音落下,裂口中邪气猛然一滞。
随即,一股更强烈的吸力从中传出,仿佛地底巨口张开,要将天地吞噬。
楚寒迎着气流迈步,右臂符文亮到极致,与族长令共鸣不止。他的身影在黑雾中若隐若现,脚步沉稳,没有丝毫迟疑。
就在楚寒即将踏入的瞬间,裂口深处,一道低沉笑声缓缓响起。
不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他颅骨内震荡。
“终于……回来了。”
楚寒脚步一顿,那声音熟悉得令人作呕,是阎罗老祖的声音。
可这声音,不该是阎罗老祖的。
这气息比老祖更深邃,更古老,象是从时间尽头爬出来的残魂。
楚寒没回头,只是低声说了句:“原来你才是被关的那个。”
笑声更响了。
“孩子,你以为你是来破封的?”
“你的本身就是……钥匙本身。”
楚寒嘴角扯了下,竟笑了,“巧了。”
他抬起断剑,指向裂口深处。
“我一直觉得,老子这命,烂得刚好配你。”
下一瞬,整座九曲岭轰然塌陷半边,山体崩裂,巨石滚落深渊。紫黑邪气化作龙卷,环绕裂口盘旋不散。
楚寒站在边缘,一脚已在空中。
断剑滴下一滴血,落在裂口边缘的铭文上。
嗤——!
青烟升起,古老的字迹逐一亮起,竟是七个大字:
“归来者,当焚其名。”
他的名字开始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