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站在悬崖边,风雪扑在脸上,左眉骨的疤痕象一块冷却的铁。他没有动,手还贴在心口,染血的婚书被压在粗布麻衣下,温热的血迹正缓缓渗进旧伤。
就在这时,轮回焰种子在他经脉深处轻轻一震。
这不是错觉,林间有东西在动,二十道气息藏在雪层之下,呈环形包抄,彼此间距精确,封锁了所有退路。
杀意如针,顺着脊椎往上爬。
楚寒低头看了眼斩天剑柄,指节轻敲两下,象是在问它:“准备好了吗?”
剑未响,但他知道它早已饥渴。
楚寒一步踏出,踩碎积雪,身形没入密林。
树影骤裂,二十名血侍破雪而出,甲胄上幽冥符文闪动,眼中绿火跳动,手中兵刃交错成网,直逼中宫。
为首者高大狰狞,手持黑铁令牌,嘶声宣令:“取楚寒首级者,赐幽冥秘典,永脱傀躯!”
话音未落,三柄弯刀已劈至颈侧。
楚寒不动,左脚微旋,脚下雪地炸开,身形如逆流之鱼,斜掠三尺。
斩天剑出鞘半寸,剑气横扫,最左侧血侍头颅飞起,脖颈断面却立刻涌出黑雾,肌肉蠕动,竟要再生。
“又来这套。”他冷笑,剑势回转,剑尖精准点入对方胸心符文内核。
“咔——!”
印记碎裂,血侍僵住,轰然倒地,再未动弹。
第二名血侍从背后突袭,长枪刺向腰肋。
楚寒反手剑柄撞其肘关节,听见骨头断裂的脆响,顺势拧身,剑刃自下而上挑断咽喉,再一记回旋踢将其踹向第三名偷袭者,两人撞作一团,雪尘飞扬。
楚寒落地未稳,五道血幡同时扬起,地面裂开,毒液喷涌而出,腐蚀泥土,腾起腥臭黑烟。六名血侍结阵,符文连成一片,竟将毒液化为触手,缠向楚寒双足。
楚寒不闪不避,左臂主动迎上毒液,黑浆溅上皮肤,灼烧声噼啪作响,皮肉翻卷,露出森白筋络。
剧痛如雷贯脑,可就在那一瞬,系统彻底激活。
经脉中沉寂已久的武道残意猛然沸腾,自四肢百骸奔涌而来,如同万马千军冲破闸门。
那些曾在生死战中吞噬的对手残念、战斗本能、招式精粹,尽数化为养分,灌入灵海。
与此同时,修为壁垒轰然松动:
“给我……破!”
一声低吼,灵海第九重巅峰的气息冲天而起,紫金光芒自双眸爆发,斩天剑嗡鸣震颤,剑身浮现出细密裂纹般的古老纹路,仿佛即将苏醒。
围攻的血侍,动作瞬间一滞。
他们感受到了,那不是简单的突破,而是某种更可怕的东西正在成型,一个本该死在雪夜的废脉少年,正以他们的血肉为阶,一步步踏上他们无法仰望的高度。
“杀!”
为首血侍怒吼,十二人同时催动血幡,毒液凝成巨蟒,扑咬楚寒头颅。
楚寒抬剑,剑未完全出鞘,但天地骤暗。
剑气自鞘中迸发,化作千道紫金色风暴,席卷全场。
每一缕剑气都带着前世仙帝的残意,撕裂空气,碾碎符文,贯穿血侍身躯。
第一具血侍被拦腰斩断,内核爆碎,连再生都来不及激活便化为灰烬。
第二具试图举盾防御,盾牌瞬间汽化,连同手臂一起蒸发。
第三、第四、第五……接二连三,血侍在剑气风暴中寸寸崩解,甲胄碎裂,符文熄灭,残肢断臂尚未落地,已被高温焚尽。
十二人,接连斩杀,只剩那为首的血侍,在最后一刻激发保命符咒,借血遁之术向后疾退,身形几乎融入风雪。
楚寒站在原地,剑尖垂地,肩头麻衣被毒液腐蚀出几个破洞,左臂焦黑,却无血流出,伤口已被轮回焰封死。
楚寒缓缓抬头,目光锁定逃窜身影。
“你逃不掉。”
声音不大,却穿透风雪,直抵对方耳膜。
为首血侍心头一寒,疯狂催动体内残存毒力,双腿蹬地,速度暴增。他不信,一个人能在如此短时间连破十二血侍,还能追得上他!
可下一瞬,他感觉背后一凉,不是风,是剑气。
那股气息锁定了他的命门,无论怎么变向、加速,都无法摆脱。
他回头,只见楚寒并未移动,仍站在原地,但斩天剑尖所指,正是他后心。
剑气如线,跨越三十丈距离,稳稳钉在其脊柱之上。
“不……”
他嘶吼,欲引爆体内最后的幽冥核。
楚寒轻轻一抖剑,紫金剑光闪过。头颅飞旋,划出一道弧线,砸落在雪地上,双眼圆睁,至死不敢相信。
其馀尸骸在风中化为灰烬,随气流飘散,只馀焦土一圈,中央立着一人,手持断剑,衣角残破,左臂焦黑,右手指节因握剑过久而泛白。
风雪渐歇,楚寒收剑入鞘,动作缓慢,象是在压制体内翻涌的力量。灵海九重巅峰的修为还不稳定,残意仍在经脉中游走,稍有不慎便会反噬。
楚寒盘膝坐下,双腿交叉,掌心贴地。
《轮回引》运转,气息沉入丹田,将躁动的战意一寸寸压回深处。每一次呼吸,都带出一丝黑气,那是残留的幽冥毒液,正被轮回焰缓慢炼化。
远处林间,再无动静,他闭着眼,耳边只剩下风掠过枯枝的轻响。
忽然,左臂焦黑处传来一阵细微跳动,不是痛,是某种共鸣。
楚寒掀开残破衣袖,看见皮肤下有一道紫纹,正微微发烫,象是在回应什么。
楚寒睁开眼,瞳孔深处仍有紫金馀光未散。
他盯着那道纹路,低声自语:
“这一切,还没结束吗?”
话音未落,指尖一颤,怀中的染血婚书,竟再次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