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还在跳一块接一块，象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从底下托着。楚寒盯着那滴落的暗红液体，它落在焦土上，冒起一缕白烟，气味刺鼻，像铁锈混着腐肉。
他蹲下，指尖离那液体三寸便停住。掌心微热，轮回紫焰在丹田深处滚了一圈，顺着经脉爬到指尖。杀意沸腾了，不是爆发，而是持续闪铄，象风里将熄的火苗，但没断。
“还没完？”他低声道。
话音未落，指尖轻点地面，一缕紫焰渗入泥土，沿着那暗红纹路逆向追朔。火焰刚行三尺，整片地层猛地一震，裂痕扩张，坑洞边缘崩塌，尘土簌簌落下。
楚寒不退，反而向前半步，斩天剑横于胸前，剑鞘抵地，划出一道弧形符文。紫焰自他掌心喷涌而出，复上剑身，又顺着符文蔓延至岩壁裂缝。
火焰灼烧处，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幽冥符文，漆黑如墨，扭曲如蛇。那些符文原本隐匿于石缝之间，此刻被紫焰逼出，竟微微搏动，仿佛有生命般试图缩回岩层。
“活的？”楚寒冷笑，“埋得挺深。”
他不再试探，右足猛然踏地，罡气炸开，轮回紫焰全数灌入岩壁。符文剧烈扭曲，发出无声尖啸，随即崩解。整面岩层轰然裂开，一道漆黑缝隙缓缓张开，露出其后一块古老石碑。
碑体通体漆黑，表面刻满血色纹路，中央一个“幽”字凹陷极深，边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碑脚埋在毒液淤积的坑底，四周泥土泛着诡异的紫黑光泽。
楚寒盯着那块碑，眉骨疤痕又跳了一下。
他知道这是什么——幽冥殿的残留印记，不是阵法残骸，也不是傀儡内核，而是他们用来锚定地脉、标记祭品的活体封印。这种东西不该存在到现在，除非有人故意留下。
“宁杀错，不放过。”他说。
斩天剑归鞘，他一步跨入坑洞，落地无声。左脚刚触到底部，一股阴寒直冲膝盖，象是有无数细针扎进骨头。他没管，掌心一翻，轮回紫焰再度燃起，直接拍向石碑。
火焰舔舐碑面，血纹瞬间发烫，整块石碑剧烈震颤。楚寒瞳孔微缩，杀意沸腾骤然加剧，系统反馈前所未有地清淅，危险等级飙升。
但他没撤手紫焰继续灌注，血纹开始融化，发出滋滋声响。就在符文即将彻底消散时，碑体内部传来一声闷响，如同心跳。
紧接着，地面爆开。
黑色毒液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喷涌而出，裹挟着腥臭气息扑向他。楚寒横臂格挡，左袖瞬间被腐蚀，布料焦黑剥落，皮肤泛起青紫色泡疹。
痛感来得极快，像千万只虫子在啃咬经脉。他闷哼一声，却没有后退，反而主动撤去护体紫焰，任毒液溅上左臂。
剧痛炸开的刹那，体内残意轰然翻涌。
杀意沸腾到了顶点，几乎化作实质，在他双眸中燃起紫金光芒。经脉如熔铁灌注，每一寸骨骼都在尖叫，可那股痛感却成了引信，点燃了沉寂已久的战斗本能。
“来得好。”他咬牙，右手猛然握紧斩天剑柄。
剑未出鞘，剑气已破空而起。轮回紫焰自丹田狂涌，顺着右臂奔至剑尖，与剑气交融，凝聚成一道紫金风暴，锁定了石碑内核。
他能感觉到，这毒液不只是腐蚀肉体，更带着残馀怨念，试图侵入神魂。幻象开始浮现，母亲倒下的背影，楚玉被炼成血傀的画面，他自己跪在雪地里，双手染血，抬头望天。
“斩！”他怒喝。
斩天剑出鞘三寸，一道混沌劫光轰然劈下。
紫金风暴席卷而出，毒液蒸发，空气扭曲，石碑在剑势下寸寸崩裂。血纹彻底熔毁，碑体炸成粉末，连渣都没剩下。
可就在最后一丝符文消散的瞬间，楚寒体内轰然贯通。
灵海第八重的壁垒，像纸糊的一样被撕开。第九重的气息如潮水般涌入经脉，四肢百骸都被重塑。他站在原地，周身紫金光芒隐现，呼吸平稳，却带着碾压般的威压。
突破了，灵海九重。
他低头看左臂，衣袖早已焦黑脱落，皮肤上残留着青紫痕迹，但毒素已被残意吞噬，经脉重新归于平静。杀意沸腾缓缓回落，系统恢复沉默。
楚寒缓缓吐出一口气，剑归鞘。
坑洞底部一片狼借，毒液蒸腾后的地面留下大片焦痕，石碑残渣随风飘散。他站着没动，目光落在前方——那道被炸开的漆黑缝隙后，竟延伸出一条幽深信道，坡度向下，不知通往何处。
空气里还有淡淡的金属腐味，但已不如先前浓烈。信道入口边缘，残留着几道干涸的血痕，型状古怪，象是某种仪式标记。
他迈步上前，脚步踩在焦土上，发出轻微的碎裂声。
信道内无光，但他能看见——紫金光芒在他眸中流转，映出内壁上斑驳的刻痕。那些刻痕不是文本，也不是符文，而是一幅幅简陋的画象：
一个少年被钉在祭坛上，胸口裂开。一群人跪拜在黑袍人脚下，还有一座雪山，山顶悬浮着一座宫殿。
楚寒盯着那幅雪山图，眉骨疤痕再次抽动。
他没进去，也没回头。只是站在信道口，左手按在斩天剑柄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信道深处，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摩擦声，象是有什么东西在爬。
他的剑，轻轻震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