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掌心的玉简微微发烫，象一块刚从火中取出的烙铁。他没看它，也没将它收起，只是任其嵌在皮肉之间，随着脉搏一起一伏。肩头的伤口还在渗血，但那痛感已被压制到经脉深处，如同被冰封的毒蛇，暂时不动，却未死。
试炼场的光圈尚未完全熄灭，残馀的能量在空气中噼啪作响。人群还未散尽，议论声如潮水般涌来。就在这喧嚣之中，一道身影跃上擂台，衣袍翻飞，折扇轻摇。
“楚寒。”叶无痕站在擂台中央，声音不高，却穿透全场，“你赢了试炼，可敢再与我一战？”
楚寒抬眼，脚步未停，一步步踏上擂台石阶。每一步落下，地面都轻微震颤，不是因为力量，而是因为他体内那股沉寂已久的战意正在苏醒。系统无声，但杀意已在经脉中沸腾，热度直冲眉心。
叶无痕嘴角微扬，手腕一抖，折扇合拢，指向楚寒咽喉：“今日，我以玄天宗圣子之名，正式挑战你，为我三日前被废右臂，也为这北域年轻一代，谁才是真正的天骄！”
话音落，他袖中猛然洒出一片黑雾。
磷粉如雨，瞬间弥漫整个擂台，腐蚀性极强，寻常灵海境武者沾之即伤。观众席上惊呼四起，有人后退，有人掩鼻，唯有楚寒，闭上了双眼。
就在他闭目的刹那，空气中的“武道残意”被系统自动捕捉——那些曾死于他剑下的血侍，他们的战斗记忆、临终执念，尽数化作养分涌入经脉。轮回紫焰自体表燃起，形成一层半透明火焰护罩，黑雾触及即化青烟，连一丝波澜都未曾掀起。
叶无痕瞳孔一缩。
“你……竟然能吞噬残意？”
楚寒睁眼，眸中紫金光芒一闪而过：“你布的毒阵，是给你自己准备的吗？”
叶无痕脸色骤变，手中折扇猛然插入地面，指尖划破掌心，精血滴落在擂台石缝之中。一道暗红色符文自地底浮现，迅速蔓延至整个擂台边缘。
“既如此，那就休怪我留情！”
轰——！
十二道血色光柱冲天而起，擂台石板崩裂，碎石飞溅。一具具身披幽冥甲胄的血侍破土而出，眼中绿火跳动，手持残刃，呈半圆合围之势，缓缓逼近。
楚寒立于中央，斩天剑仍未出鞘。
他只是低头看了一眼脚下龟裂的地面，又抬眼扫过十二具血侍。这些家伙动作协调，步伐统一，显然是经过精心操控的杀阵傀儡。若是一般武者，面对这种数量与强度的围攻，早已心神崩溃。
可楚寒不同，他笑了，笑得象是听到了极为荒唐的事。
“你以为，召唤几个死人，就能让我跪下？”
楚寒右手缓缓搭上剑柄，低喝一声：“斩天·轮回！”
剑未出，气先动。
紫金剑气裹挟轮回焰轰然炸开，化作千道剑芒交织成网，横扫四方。三具血侍手臂齐肩而断，断肢落地的瞬间，其馀血侍果然如预想般欲上前融合复原。
楚寒早有准备，左脚猛踏地面，正踩在阵眼石雕之上。那一瞬，系统反馈达到顶峰，杀意沸腾至极限，修为在生死压迫下隐隐触碰灵海三重巅峰壁垒。
石雕崩裂，血色光柱剧烈震颤。
轮回焰顺着剑气蔓延，灼烧阵纹内核，血侍动作骤然迟滞，眼中绿火明灭不定。
楚寒趁势欺身而上，斩天剑终于出鞘，剑锋划过空气，发出龙吟般的嗡鸣。他不再留手，每一剑都精准斩向血侍颈侧连接处，破坏其行动枢钮。一具接一具，血侍倒下，残骸化作焦黑枯骨，最终在火焰中化为灰烬。
最后一具血侍倒下时，叶无痕已退至擂台边缘，脸色惨白如纸。
“不可能……这不可能！这是幽冥殿秘传血祭阵，怎么可能被你给破掉？！”
楚寒缓缓转头，目光锁定他，声音冷得象从冰窟里捞出来的铁：“你偷学禁术，炼化死士，残害同门，勾结外敌。你以为你是天才？你不过是个躲在阴沟里的蛆。”
叶无痕呼吸急促，眼中闪过疯狂：“你敢说我是蛆？那你呢？一个天生废脉的贱种，靠着女人留下的火焰苟活，你又算什么东西？”
楚寒迈步向前。
一步，地面裂开寸许。
两步，叶无痕跟跄后退。
三步，他猛地咬破舌尖，将一口精血喷在阵心残符之上，双掌合十，嘶吼道：“给我……爆！”
残阵共鸣，剩馀能量疯狂汇聚，欲引爆全场。
观众席之上尖叫声此起彼伏，人群四散奔逃。
唯有楚寒，站在风暴中心，衣袍猎猎，斩天剑高举过头。
他体内残意如江河倒灌，前世记忆碎片闪现：万年前仙帝执剑镇魔之景掠过识海，刹那间，《九转玄冥诀》自动运转至第三层。
剑落如陨星。
紫金风暴席卷全场，剑气所过之处，石板粉碎，空气撕裂，残阵内核轰然炸裂。十二具血侍尽数化灰，叶无痕被剑气贯穿胸口，整个人如断线木偶般悬于半空，鲜血从口鼻中不断涌出。
楚寒缓步上前，剑锋一挑，将其甩出擂台，重重砸入泥地。
尘土飞扬，叶无痕趴在地上，四肢抽搐，经脉尽毁，灵根碎裂，再无半点战力。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吐出一口带血的泡沫。
楚寒站在擂台边缘，低头看他，声音冰冷：“你说我才是怪物？”
他顿了顿，俯身，将半截断剑轻轻插在叶无痕面前的泥土中。
“今日，便是你的末路狂欢。”
四周寂静无声。
焦土遍地，残垣断壁，唯有斩天剑插在擂台中央，剑身微颤，嗡鸣不止。楚寒转身，肩伤仍在流血，但他没有去管。他只是抬起左手，抹去脸上溅到的血珠，目光扫过这片废墟。
远处营地一角，瓦砾堆中，一幅画象半埋于尘土之下。
画中人持剑而立，背景染血，面容模糊，却依稀能看出轮廓。
楚寒迈步朝那方向走去，脚步沉重，坚定。
楚寒的右手垂在身侧，指尖微微颤斗，斩天剑仍在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