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的膝盖砸进硬土，斩天剑横在身前，剑尖抵地。他没再看那片黑雾翻涌的祭坛方向，只将左手缓缓抬起，掌心紧贴胸口，紫金鳞片的温润感象是一根细线，牵着他快要散架的魂。
每动一下，肩头就象有把钝刀在来回拉扯，左臂经脉被轮回锁封住大半，感知迟钝得象是断了根。但他还在走。一步，再一步。十里路不算远，可对他来说，每一步都象是踩在刀尖上碾过去。
系统没有提示，也没有杀意沸腾的预警，只有眉心那道血疤深处，传来一阵阵隐秘的震颤，那是残意在躁动，是战斗的本能，在催他往前。
三具游荡的血侍残影从腐泥中爬出，动作僵硬却迅猛，手中骨刃直取咽喉。楚寒没躲，反手拔剑，一记斜撩，斩天剑挑破第一具内核，残影炸裂成灰。第二具扑来时，他侧身错步，剑柄撞向其胸腔凹陷处，咔的一声，符文崩碎。第三具刚跃起，他已旋身挥剑，紫金剑气自下而上撕开残影。
三战瞬息而过，体内残意轰然涌入，经脉如遭雷击，灵海震荡，修为竟在这三场短促交锋中被强行推至二重巅峰！一股暖流自丹田升起，顺着脊椎冲上脑门，他猛地抬头，远处崖顶之上，百人混战擂台已然亮起金光，结界光罩缓缓升起。
“应该，还来得及。”楚寒低语，声音沙哑得不象话。
纵身一跃，攀上崖壁，落地时右腿旧伤崩裂，血顺着裤管流下。但他没停，拖着剑走向擂台入口。距离开启还有不到半个时辰，他已经站在了战场边缘。
叶无痕就等在那里，他一身玄袍，眉心朱砂痣泛着诡异红光，手中折扇轻摇，身后十名死士静立如石象，气息沉凝，全是灵海二重以上的好手。其中三人指尖夹着幽冥殿符咒，符纸边缘渗出暗紫色纹路，显然是专为压制灵海所制。
“楚寒。”叶无痕笑出声，“我还以为你死在沼泽里了。”
楚寒没有搭理他，径直走向光圈范围。
“拦下他！”叶无痕扇子一合。
十道黑影瞬间扑出，刀光织网，封锁四方退路。一名死士符咒拍出，禁制之力直压灵海，楚寒右肩剧痛加剧，几乎握不住剑。他咬牙，运转《轮回引》，残存的紫焰自心口蔓延而出，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火膜，硬接两记重劈，借力翻滚，脚尖点地，终于踏入光圈。
防护结界自动激活，嗡鸣一声，将追击的刀气尽数弹开。
入场成功，楚寒盘膝坐下，闭目调息。外界喧嚣如潮水般退去，体内轮回紫焰种子随呼吸律动，与前世残意悄然共鸣，灵气如溪流导入丹田，冲击着那层薄如蝉翼的瓶颈。
灵海三重，只差一线。
擂台外，叶无痕眯起眼，冷声道：“等他突破再说？不，就趁他最虚弱的时候，给我压上去！”
“五人联手，布‘困龙阵’！”
五名死士应声而动，呈五角方位围拢，各自抛出一枚血钉扎入地面，瞬间形成一道血色光阵，将楚寒笼罩其中。阵法催动，灵压倍增，试图打断其冲关。
楚寒眉头一皱，体内灵气流转受阻，紫焰种子微微颤斗，似要熄灭。
但他没有睁眼，反而更深地沉入识海，任由残意翻涌，任由痛楚撕裂神经。他知道，这种时候，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进一步，便是登顶之路。
十年前族堂跪地，戒尺劈开眉骨；昨夜母亲倒下，刀光落下的轨迹；还有楚玉被铁链贯穿时那一声呜咽……这些画面不是幻象，是烙印，是战意的燃料。
残意瞬间沸腾，紫焰猛然绽放，自眉心疤痕喷薄而出，在头顶凝成一朵旋转莲火，火焰中心隐约浮现一道古老剑影，正是斩天之形。
刹那间，灵海三重壁垒轰然洞开！
楚寒睁眼，双眸紫金光芒暴涨，气息如风暴席卷全场。困龙阵当场崩裂，血钉炸成粉末，五名死士齐齐吐血后退。
叶无痕脸色骤变：“这……这是灵海三重？！不可能！他明明才……”
话未说完，楚寒已起身挥剑。
紫金色剑气冲天而起，化作龙卷横扫擂台。十名死士连反应都来不及，便被卷入气流，骨骼爆裂，血肉横飞，残肢断臂洒落满地。龙卷馀势不减，将外围数座观战席掀翻，尘土飞扬。
全场一片死寂，试炼官站在高台，瞳孔剧烈收缩，盯着波动仪上那根飙升至顶端的红线，久久无法言语。最终，他深吸一口气，扬声宣布：
“本届试炼第一者……楚寒！”
楚寒收剑，剑尖点地，气息缓缓回落。他站在擂台中央，目光冷峻扫视四方，无人敢与他对视。叶无痕瘫坐在地，满脸惊恐与不甘，嘴角溢血，被两名手下强行拖离现场。
高台之上，试炼官悄然取出一枚传讯符，低声念动口诀：“此子潜力，已超评估上限，建议立即上报。”
楚寒转身，一步步踏下擂台。
石道延伸向黑暗深处，通往他的住处。肩伤未愈，每走一步都牵动筋骨，掌心紫金鳞片依旧温润，体内紫焰流转不息，灵海三重真正稳固。
风卷起他腰间的断剑穗，扫过眉骨，那道疤不再渗血。
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斩天剑，剑身沾血，滑腻难握。
用衣袖擦了两次，才将剑牢牢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