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的剑尖还指着那道咽喉裂痕，三具血侍的嘶吼尚未散尽，绿火在毒雾中暴涨成柱。他没等对方再动，脚底猛然发力，斩天剑横掠而出，一式“碎山河”轰然炸开泥面。
剑气擦着左侧持鞭血侍的肋甲扫过，激起大片黑浆腾空飞溅。那些毒液刚离地，就被轮回焰灼成青烟，地面被犁出一道焦黑沟壑。反冲之力推着他身形后跃，半空中拧腰旋身，落地时已踩在三角阵边缘，恰好避开旋涡中心那股向内牵引的吸力。
楚寒不退反进，只为确认一件事，这些傀儡的行动是否同步。
答案很快被揭晓，右侧拖链锤的血侍骤然抬臂，泡胀的人头颅带起腥风横扫而来，锤尾锁链如活蛇般扭曲追击。几乎同时，前方持叉者双臂暴伸，骨刺毒叉直贯胸口，角度刁钻，封死闪避路线。两路夹击，快得没有间隙。
楚寒低喝一声，斩天剑回撤格挡，剑身与链锤相撞，火星迸射，震得虎口发麻。他借力后仰，毒叉贴着鼻尖掠过，刺入身后岩脊，整块石头瞬间被腐蚀成粉末。
三具血侍动作协调，毫无迟滞。这不是临时操控，而是同源指令下的精密配合。
他明白了，这根本不是围杀，是试炼。
幽冥殿想看看，他在极限压迫下能撑多久，能爆发出多强的战意。
既如此，那就陪你们玩到底。
楚寒站定，左臂微垂，轮回焰在体表流转一圈，随即收敛入经脉。他故意放缓呼吸，脚步虚浮，象是被刚才一击震伤了根基。三具血侍果然上当，持鞭者率先扑来，长鞭如黑蟒绞空，直取脖颈。
楚寒佯装身体重心失衡，侧身躲避时故意慢了半拍。
“啪——！”
鞭梢抽中左臂，粗粝的藤条撕开皮肉，毒液顺着伤口灌入。刹那间，整条手臂像被烙铁烫穿，经脉寸寸发黑，剧痛如潮水淹没神志。
可就在那一瞬，心口沉寂的残意猛地沸腾。
系统终于有了反应，杀意如熔岩喷涌，逆冲四肢百骸。那股痛不再是折磨，反而成了燃料。他咬牙将轮回焰倒灌入伤口，紫金火焰与毒液激烈对冲，黑烟从皮下蒸腾而出。毒素在腐蚀，残意在吞噬，而每一次吞噬，都会带来一股陌生却熟悉的战斗记忆。
那是血侍生前的武道意志，被封存在躯壳深处，此刻随着毒液一同涌入他的经脉。
修为开始攀升，灵海二重中期……后期……巅峰！
他能感觉到，体内某道无形壁垒正在松动，只要再添一把火，就能彻底碾碎。
三具血侍察觉异常，齐齐后撤半步，武器再次接地，毒雾图腾急速旋转，黑色旋涡再度扩张，边缘削断漂浮的枯枝，连空气都被撕出裂痕。
很显然，它们是要开始合阵。
楚寒却笑了，嘴角咧开，带着几分疯劲。
你们以为，我是在挨打？
他猛地抬头，左眉骨疤痕炸开紫金光芒，双眸如燃烈焰。斩天剑高举过顶，剑身嗡鸣不止，轮回紫焰攀至极致，竟在剑锋凝成一道螺旋火纹。
脚踏罡步，一步破空。
楚寒主动冲向旋涡边缘，速度比之前快了三倍不止。三具血侍同时出手，链锤横扫、毒叉穿刺、长鞭绞杀，三路合击再度封锁所有退路。
但他根本没想退，就在鞭影临身的刹那，他突兀变向，以毫厘之差避开心脏，任由长鞭第二次抽上同一位置。旧伤崩裂，毒液更深渗透，可系统反馈也更强。残意如洪流灌脑，前世剑意碎片疯狂拼接。
“斩——！”
楚寒突进至最前方那具血侍面前，剑尖精准刺入咽喉裂痕，这正是他上一次斩杀同类时留下的旧创。剑锋入体，直透内核。
低喝出口，剑意轰然爆发，紫金火焰顺斩天剑涌入血侍体内，沿着其经络疾驰，直奔其馀两具傀儡。三者本就共用一套操控符文，此刻如同引线相连，火焰一路贯通，瞬间点燃全部内核。
第一具血侍剧烈震颤，绿火瞳孔骤然熄灭，甲胄自内而外崩裂，黑烟从七窍喷涌。第二具右臂炸开，毒叉坠地即化脓水。第三具链锤尚未收回，整个躯干已开始碳化，泡胀的人头颅“砰”地爆开，黑汁四溅。
三具身躯接连跪倒，最终化作灰烬随风散去，仅馀几片符文残片漂浮于黑浆之上，缓缓下沉。
楚寒拄剑立于泥潭中央，肩头染灰，呼吸微喘。左臂伤口已被轮回焰封闭，留下一道焦黑灼痕，隐隐作痛。他没去管，只是盯着远处，那座半沉石碑的轮廓，在毒雾中愈发清淅。
碑面朝下，看不见文本，但边缘纹路与万尸窟铭文残篇如出一辙。更关键的是，他体内的混沌灵脉正微微震动，象是在呼应某种召唤。
他缓缓抬起右手，抹去脸上溅到的一滴黑汁。指尖触到眉骨疤痕，温度未退。
这场战斗不是终点，而是开始。
幽冥殿布下的毒阵，派出血侍傀儡，本意是消耗他、试探他，甚至想用毒素侵蚀他的根基。可他们忘了，他打的每一场仗，都是升级的阶梯。
杀一个，强一分；杀一群，便破境！
所谓的试炼，不过是给他送经验罢了。
他低头看向斩天剑，剑身依旧滚烫，残留的轮回焰在刃口跳动。刚才那一剑，不只是力量的释放，更是两种传承的融合，斩天剑意与轮回引的初次共鸣。
原来如此，以战证道，不是靠苦修顿悟，而是用敌人的命，一刀一刀斩杀出来的。
楚寒拔出剑，轻轻一抖，震落剑锋上的灰烬。泥潭表面泛起涟漪，映出他模糊的倒影：瘦削、冷峻，眼神锐利得能割开雾障。
远处，石碑静卧。
他迈步前行，每一步落下，泥浆翻涌，却被轮回焰蒸成白气。左臂伤处仍在隐隐发烫，象在提醒他，真正的危险，从来不在明面上。
三具血侍能复原，说明背后有持续供能的源头。而那个源头，很可能就藏在石碑之下。
楚寒不信什么命运选中之人，也不信幽冥殿的鬼蜮伎俩。他只信手中的剑，和体内不断沸腾的杀意。
走到离石碑十丈处，他停下，地面开始轻微震颤。
不是错觉，是整片沼泽在共振。那些沉在泥下的残甲、枯骨、断裂兵器，竟微微颤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他握紧斩天剑，剑尖垂地。
就在这时，脚下一块腐岩突然塌陷，露出下方幽深裂缝。一道微弱金光从缝中透出，照在他鞋尖上。
那光很淡，却让他心头一震。
这不是灵气波动，也不是符文反应，而是混沌气息，和楚寒之前在万尸窟，感应到的前世神魂碎片同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