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岩砸落的刹那，楚寒已将斩天剑横于胸前。剑脊深处那缕微光尚未消散，女帝残魂最后的意识如针尖刺入神庭。他没时间思索，轮回焰在掌心聚成一线，顺着剑刃灌入岩层裂缝。火焰不燃外物，只往石缝里钻，象是活蛇啃噬着禁制纹路。
岩石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一道裂痕自剑尖蔓延而上，蛛网般炸开。楚寒低吼一声，双臂发力，整个人撞向断口。碎石飞溅，血从额头流下，混进眼里。他不管，一脚蹬出，借反冲之力跃出深渊。
风扑面而来，带着铁锈与腐血的气息。
试炼场中央，高台耸立，九根黑铁链从四面八方贯穿而出，在半空交叠成笼。笼中悬着一人，双肩被穿，衣衫褴缕，皮肤下有血丝游走，如虫蠕动。那人面容苍白，嘴唇青紫，正是楚玉。
楚寒脚步一顿，经脉里的残毒还在侵蚀，左腿旧伤撕裂，血顺着裤管往下淌。可这些都不重要了。他认得那气息，哪怕弱得几乎断绝，那是血脉相连的牵引，是母亲临死前死死护住的妹妹。
楚寒迈步，一步踏出三丈远，地面之上却留下，一个个带血的脚印。
叶无痕站在高台边缘，折扇轻摇，目光落在楚寒身上，嘴角扬起：“你还真出来了？我以为你会烂在下面。”
楚寒没有回答，视线锁在楚玉身上，她胸口起伏极微，每一次呼吸都象刀割喉管。皮肤下的血线正缓缓向心脏汇聚，一旦闭合，便是彻底沦为血傀的时刻。
“你若敢动她。”楚寒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叶无痕笑了：“动她？我已经动过了。”他指尖一挑，一道血符浮空而起，“只要我捏碎这符，蛊虫便会立刻入心，她的神魂会在三息内崩解。”
“你想让我试试吗？”
楚寒停步，轮回焰在他掌心微闪，忽明忽暗。体内残存的武道残意被某种无形之力牵引，开始逆冲奇经八脉。这不是突破，是暴动。每一缕残意都在咆哮，象是感应到了宿主濒临崩溃的杀意。
系统依旧无声，但楚寒能感觉到，杀意在沸腾。
那种感觉，就象万年前仙魔战场之上，敌将屠尽他麾下三千亲卫时，胸中炸开的那一团火。不是愤怒，是纯粹的、要将一切碾成灰烬的战意。
楚寒缓步上前，右手缓缓握紧斩天剑。
“跪下。”叶无痕忽然开口说道：“你跪下求我，或许我能让她死得痛快点！”
话音刚落，楚寒双目骤然泛起紫金光芒。
那一瞬，天地之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剑未出鞘，气已裂空，紫金剑气自体内轰然爆发，顺着经脉奔涌至右臂，再灌入剑身。锈迹剥落，铭文重现，斩天剑发出久违的嗡鸣。
《斩天剑法》第四式：九霄！
剑气裹挟轮回焰冲天而起，化作一道紫金风暴席卷全场。铁链上的幽冥禁制在接触到火焰的瞬间崩解，如纸糊般寸寸断裂。九根黑链齐齐崩断，楚玉身体一松，直坠而下。
楚寒腾身而起，左腿剧痛钻心，他在空中强行扭转身形，将人牢牢搂入怀中。
触手冰凉，楚玉双眼紧闭，唇角溢血，皮肤下的血线仍在蠕动，尚未完全退去。楚寒掌心粘贴她胸口，轮回焰缓缓渗入，试图压制蛊虫。可那毒素与幽冥之力纠缠太深，如同藤蔓缠绕心脏，稍一触动便引发剧烈抽搐。
“哥……”她忽然睁开眼，声音细若游丝，瞳孔涣散，“救我……”
就只是这一声，楚寒神魂如遭雷击，战意彻底失控。
灵海翻涌，修为壁垒在极致悲愤中轰然破碎。原本停滞在灵海一重的境界，如潮水决堤，直冲二重。经脉扩张，骨骼震颤，体内残意疯狂融合，化作最原始的力量灌注四肢百骸。
他仰天嘶吼，声震试炼场。
“叶无痕，我定会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也必然将你斩杀于此！”
吼声未落，他已抱着楚玉腾身而起，脚尖连点地面，速度暴增。叶无痕脸色骤变，转身就逃，手中折扇甩出一道磷粉屏障。楚寒不闪不避，斩天剑横扫而出，轮回焰瞬间焚尽毒雾。
距离迅速拉近，试炼场东部，一条小径通往悬崖。叶无痕奔至入口，回头一看，楚寒距他不过十丈，眼中紫金光芒炽烈如火，怀中楚玉气息微弱，睫毛轻颤，一滴泪滑落，砸在他衣襟上。
楚寒低头，只是看了一眼，随即抬头，死死盯住前方背影。
楚寒迈步追击，每一步落下，地面都留下带血的脚印。左腿伤口崩裂，血顺着小腿流下，浸透鞋底。可他的步伐没有丝毫迟滞。
叶无痕加快速度，身影即将拐入小径深处。
楚寒右手紧了紧怀中的妹妹，左手抬起，掌心轮回焰重新燃起，幽紫火苗跳动，映着他眉骨那道血色疤痕。
楚寒距离小径入口，还有五步，四步，三步……
斩天剑在背后微微震颤，仿佛也在等待着下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