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还在流，紫金色的血从眉骨裂口涌出，在空中凝成细碎光点，围绕着那道悬浮旋转的符文缓缓游走。楚寒站着，断剑拄地，剑尖与地面摩擦出一缕火星。他没动，可体内的经脉像被千把刀同时刮过，残意尚未化尽，新伤叠旧伤，左肩关节发出细微的错位声。
南宫玥退到了石壁阴影里，短刃只剩半截，刃口崩了三处。她盯着前方深渊，声音压得极低：“那不是尸群的源头，那是被镇压的怪物。”
楚寒没有回头，他能感觉到，系统和杀意正在沸腾。不是警告，不是低鸣，是轰鸣。一股无形的热流自丹田炸开，直冲脑海，仿佛有亿万杀伐之音在颅内齐响。一道从未有过的声音在他意识深处浮现，无声却震魂：
“检测到归墟境尸王，吸收残意可突破至凝气境。”
楚寒瞳孔骤缩，十八年来，这系统第一次给出明确指引。不是任务，不是奖励，是跃迁的契机。淬体境到凝气境，是质变，是脱凡入道的第一步。而此刻，机会就在眼前，以一座万年尸窟、一具银尸、一场必死之战为祭坛。
南宫玥猛地扑上来，一把抓住他手腕：“你听不到我说的话吗？再战一次，你的经脉会彻底崩断！”
楚寒甩开她的手，动作干脆，不留馀地。他抬起断剑，剑脊上紫金血痕未干，裂缝中渗出的那一丝血线仍在滴落，渗入地底裂缝。他盯着那双猩红之眼，声音沙哑：“你说错了。”
南宫玥一怔，楚寒往前踏了一步。地面震动加剧，裂缝如蛛网蔓延，暗红雾气翻涌而出，带着腐骨蚀魂的气息。
那双眼睛终于动了，不是眨眼，不是转动，是一寸一寸，向前推进。紧接着，地底传来一声沉闷的撕裂声。泥土崩塌，碎石飞溅，一只覆盖着银灰色古甲的手破土而出。指节粗大，指甲漆黑如铁，五根手指插入岩层，硬生生将整具躯体从地底拖了出来。
身影足足有三米有馀，全身裹着刻满咒纹的尸甲，胸口镶崁着一块幽冥晶核，正随着呼吸般明灭闪铄。头盔下没有脸，只有一团跳动的猩红火焰，映照出两道竖瞳般的光斑。
归墟境尸王，不动则已，一动便是威压如潮。空气凝滞，连南宫玥都感到呼吸困难，仿佛有巨山压在胸口。她跟跄后退，短刃几乎脱手。
楚寒却笑了，他嘴角咧开，血顺着下巴滴落。他举起断剑，剑尖斜指地面，体内残意疯狂涌动，黑色旋涡自剑锋生成，起初只有尺许，转瞬暴涨十倍，形成一个吞噬一切的幽暗旋涡。气流倒卷，碎石、尸骸、灰烬尽数被吸入其中，旋涡边缘泛起锯齿状的波纹，发出刺耳的撕裂声。
“来啊！”他怒吼道。
话音未落，尸王抬手，仅伸出一指，随即微微轻点。
轰——！
地底炸裂，银色巨影一步跨出，掌心拍下。无形气浪如怒涛横扫，楚寒整个人被震飞数丈，后背狠狠撞上石壁，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口中鲜血喷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他落地时单膝跪地，左肩脱臼，手臂软垂，可右手仍死死攥着断剑。
南宫玥咬牙，袖中机关球爆开，一只由玄铁与灵晶打造的凤凰腾空而起，双翼展开，尾羽洒下炽白雷光，直扑尸王面门。
凤凰撞上尸王护体尸气，瞬间停滞。
尸王只是轻轻挥袖，银甲如刃，劲风如刀，凤凰还未近身，便被绞成无数碎片，金属残片四散飞溅，灵核炸裂，化作漫天光点。
可那些光点没有消散。
楚寒抬头，眼中紫金光芒暴涨，断剑猛然上扬，黑色旋涡逆向扩张，竟将凤凰残片尽数吸入其中。金属熔解，灵核重铸，纯粹的灵气如洪流倒灌入体，冲进经脉，涌入丹田。
南宫玥瞪大眼：“你疯了？那是我的本命机关！你会被反噬的！”
楚寒没有说话，他能感觉到经脉在燃烧，每一寸都在撕裂，可那股狂暴的灵气并未失控，而是被黑色旋涡强行炼化，与武道残意融合，化作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体内奔腾冲撞。
系统杀意提示已达红色临界。
脑海中，前世仙帝征战诸天的画面一闪而过，识海中千军万马踏碎星河，亿万生灵伏首称臣。那一战，他以战证道，一剑斩断命运长河。
而现在，他要用同样的方式，撕开这具废脉之躯的枷锁。
“这就是，暴走？”他抹去嘴角血迹，咧嘴一笑，“这才刚开始。”
他撑地站起，左臂无力垂落，可右臂稳如磐石。断剑指向尸王，黑色旋涡再度膨胀，边缘撕裂空气，发出尖锐啸叫。他一步步向前，脚步沉重，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带血的脚印。
尸王静立原地，火焰双瞳锁定他。
没有动作，可压迫感越来越强。
楚寒知道，真正的战斗还没开始。这一击，只是试探。尸王在等，等他先出手，等他暴露破绽，等他功法彻底失控。
但他不在乎，越强的敌人，系统反馈越强。他等这一天，等了十八年。
断剑颤动，裂缝中的血线越流越多，与紫金血混在一起，滴入地面。那裂缝深处，似乎有某种东西在回应，嗡鸣不止。
南宫玥靠在石壁上，看着那个瘦削的身影一步步走向那尊银尸，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荒谬的念头。
这个人，是根本不怕死吗？
当然不是，他怕的是不够强！
楚寒停下脚步，距尸王不足十步。
他举起断剑，剑尖直指对方眉心。
黑色旋涡在他周身旋转，如同深渊张口。他的呼吸变得缓慢而深沉，体内的残意与灵气交织，经脉虽已濒临崩溃，可那股力量却在不断凝聚，压缩，等待爆发。
尸王终于动了，它缓缓抬起右臂，银甲摩擦发出刺耳声响，掌心凝聚一团幽黑尸气，宛如实质的死亡之矛。
楚寒笑了，他不退反进，猛然踏地，右脚踩碎岩石，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冲出。断剑划破空气，黑色旋涡暴涨至极限，迎向那团尸气。
两股力量相撞的瞬间……
轰！！！
气浪炸开，地面龟裂，石壁崩塌，南宫玥被掀飞数尺，背脊撞上岩壁，喉头一甜。她勉强抬头，只见烟尘之中，楚寒倒飞而出，胸口凹陷，口吐鲜血，手中断剑几乎脱手。
可那黑色旋涡，竟将尸王释放的尸气吞入一半，反哺入体。
楚寒落地翻滚，单膝跪地，右手颤斗，却仍死死握住剑柄。他抬头，眼中紫金光芒炽烈如火，嘴角咧开，血流不止。
“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