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的断剑还插在地里，剑尖微微颤动，象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他站在南宫玥身前一步，背对着她，左脚斜踏半步，右臂缓缓抬起，五指张开又收紧。
机关球悬浮在空中，符文一圈圈亮起，红光扩散，蓝光缠绕，第三圈刚刚开始浮现，尸群已逼近至三步之内。
第一具铜尸扑来时，楚寒动了。
他没有拔剑，而是直接一脚踹向剑柄。断剑受力弹起，被他反手抄住，顺势横斩。剑锋未触敌身，一股幽黑旋涡凭空生成，将迎面扑来的尸气尽数吞入剑脊。那具铜尸动作一滞，胸口铠甲如遭重击般凹陷，整个人倒飞出去，砸翻身后两具同伴。
南宫玥瞳孔微缩，手指停在激活钮上。
“你这功法！”她低声开口，话没说完，又有四具铜尸从石门缝隙中挤出，关节发出刺耳摩擦声，直扑而来。
楚寒喘了一口粗气，肋骨断裂处象有烧红的铁条在搅动。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冲上喉头，眉心疤痕骤然滚烫，紫金光芒自额角炸开，顺经脉奔涌而下。那一瞬，《九转玄冥诀》竟无视禁制自行运转，残意在体内翻腾，化作一股蛮横力量灌入四肢百骸。
他不再后退。
一步踏出，断剑斜撩，黑漩随剑势暴涨，卷向最前方三具铜尸。骨骼寸断的脆响接连炸开，三具尸体被强行拖入旋转气流，瞬间撕裂成碎片。可就在尸骸崩解的刹那，一股浑浊却精纯的武道气息顺着剑锋涌入丹田，楚寒闷哼一声，修为竟隐隐上提。
南宫玥盯着他的背影，声音发紧：“你是在……吸收它们的修为？”
楚寒没答，只将断剑横于胸前，呼吸沉重。汗水混着血水流进眼角，刺得生疼。他眨了眨眼，视线有些模糊，但能感觉到体内的变化，那些原本滞涩的灵气正在被一股新生力量冲刷，经脉虽灼痛如裂，却在缓慢修复。
又七具铜尸破雾而出。
他咧嘴一笑，嘴角溢出血沫：“你说对了一半。”
话音落，人已冲出。
断剑划出弧形轨迹，直取左侧铜尸脖颈。对方反应极快，双臂交叉格挡，金属撞击声刺耳响起。楚寒不退反进，左肩硬扛一击，右手猛然发力，剑锋切入对方颈甲缝隙。黑漩爆发，整具尸体如干涸河床般迅速萎缩，最后“砰”地炸成灰烬。
第二具扑来时，他借力跃起，踩在对方肩甲上腾空翻身，剑锋由上至下劈落。黑气翻涌如龙吸水，尸骸当场崩解，残存气息再度涌入其体内。丹田震动，修为节节攀升，距离淬体六重巅峰仅剩一线之隔。
南宫玥终于按下最后一圈符文。
机关球轰然爆开，赤色雷光呈环形扩散，十丈范围内所有铜尸被炸得四分五裂。冲击波掀翻碎骨与腐土，信道内尘雾弥漫。她跟跄后退两步，脸色惨白，工具袋彻底空了，连最后一枚齿轮都不剩。
“够了。”她靠墙喘息，“我没工具了。”
楚寒落地单膝跪地，膝盖砸进骨堆，断剑拄地支撑身体。他抬头看向石门方向，灰绿雾气仍在翻涌，地面震动不止，显然还有更多铜尸正从深处涌来。
“你还剩多少力气？”南宫玥问道。
楚寒没回答，只是抬起左手，用袖口抹去脸上血污。他盯着自己掌心，发现皮肤下隐约有紫金色纹路游走，一闪即逝。那是残意融合后的痕迹，也是系统反馈的征兆。
他咧嘴笑了：“只要它们还敢上来，我就还能杀。”
话音未落，一具铜尸突然从侧面扑至，速度远超之前。楚寒侧身欲避，但旧伤牵动，动作慢了半拍。冰冷金属爪擦过腰腹，布衣撕裂，皮肉翻卷，鲜血喷溅而出。
他闷哼一声，反手一剑斩出。
黑漩扩张，那具铜尸瞬间化为灰烬。可就在这刹那，体内灵气暴涨失控，经脉如被烈火焚烧，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他咬牙强撑，硬是没倒下。
南宫玥冲上前扶住他肩膀：“别硬撑！再这么下去你会先把自己烧死！”
“死不了。”他甩开她的手，重新站直，“我娘死的时候，我就该死了。现在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南宫玥怔住。
楚寒抬剑指向石门，声音沙哑：“它们来了。”
地面震动加剧，十几具铜尸成扇形压近，步伐整齐，显然是受统一操控。它们身上铠甲铭文更完整，胸口符印闪铄幽光，明显比之前的更强。
楚寒深吸一口气，主动迈出一步。
他不再闪避，也不再节省体力，每一步都踏得沉重，断剑拖地划出火星。黑漩在他周身缓缓旋转，如同深渊巨口，等待吞噬一切靠近之物。
第一具扑来，他一剑斩断头颅，黑气吸入经脉，修为再度跃动。
第二具逼近，他侧身错步，剑锋横扫，整具尸体崩解。
第三具袭来，他以伤换命，任由一爪撕裂肩胛，换来断剑贯穿对方胸甲。黑漩爆发，残意涌入，丹田轰鸣，终于触及淬体六重巅峰！
南宫玥看着他，眼神复杂。
这个本该被家族抛弃的废脉少年，此刻浑身浴血，站立的姿态却象一尊即将苏醒的战神。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从一开始就没看懂这个人。
“你到底是谁？”她忍不住问。
楚寒回头看了她一眼，眸中泛着微弱紫光：“一个不想再被人踩进泥里的废物。”
他说完，转身迎向下一波尸群。
断剑高举，黑漩狂卷，整条信道仿佛成了吞噬生命的黑洞。每一具铜尸倒下，都化作养分反哺其身。他的呼吸越来越重，嘴角不断溢血，可脚步从未停下。
南宫玥拔出腰间短刃，站到他身后：“那你最好别死在这里，我还等着你给我爹报仇。”
楚寒轻笑一声：“放心，我死之前，阎罗老祖得先走一步。”
话音刚落，石门后传来一阵沉闷撞击声。
紧接着，数十具淬体六重巅峰的铜尸蜂拥而出，数量远超之前，几乎填满整个信道。它们行动协调，眼中幽光闪铄，明显已被更高层次的力量操控。
楚寒喘着粗气，握剑的手微微发抖。
经脉灼烧感已达极限，体内灵气近乎暴走。但他仍站着，剑尖指地，黑漩缓缓旋转。
南宫玥靠在他背后，短刃横于胸前：“三息之内，你能杀几具？”
楚寒咧嘴，血沫从唇角滑落：“一具，就够。”
他缓缓抬起剑，眉心疤痕剧烈跳动，似有封印松动之兆。紫金光芒在瞳孔深处一闪，随即被黑暗吞没。
下一瞬，他踏步而出。
剑锋划破空气，黑漩骤然扩张，如巨兽张口，迎向扑来的尸潮。
断剑上的血迹顺着剑脊滑落，滴在地面，渗入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