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科举一共考两场,进士科一场,诸科一场,每一场的时间为一天一夜。也就是早上卯时,至次日卯时。
考场则是顺天城内的一些官署,及周边的寺庙。
整个考场被分割成三西个平方大小的号舍,里面有两块木板,一块当桌子,一块当椅子。椅子板下面有一马桶,反正吃喝拉撒,全都得在号舍内解决。
考场内,不断的有士兵和考官巡逻。
此次科举,主考官是萧令秋和李有仁,副考官是裴庆、孙恩和张茂。不过萧令秋这个主考官是挂名的,毕竟他人都不在这。
二十五日,进士科考完,所有考生都是一脸懵逼。脸上的神情,喜忧参半。喜的是墨义和经义两项,太过简单了。
忧的是策和论两项,考的和以往科举策论都不一样,题目看似简单,但想要答得有深度却很难。
而且,策论两项对于士族子弟来说,有些膈应人了。考题的真正答案,和他们的家族观念及现行社会的制度有些相悖。
殊不知,这场科举的本质,是为萧令秋的政治纲领寻找理论支持,对天下大同和人人平的这个概念,进行立体丰满的填充。
二十六日,便是考诸科。如果说进士科让一众考生还喜忧参半的话,那诸科的考试,完全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今有梯形田,上广十二步,下广二十步,高三十步。试分田为三,令三户所获相等,问分界何在?”
“商人贩绢,初日售五匹,利钱三百文;次日售八匹,利钱西百八十文。今欲十日获利十贯,问每日需售几何?”
鸡兔同笼的题目其实太小儿科了,别拿古人当傻子。诸科考试的开胃菜就是鸡兔同笼和一些简单的几何题,可最后几道压轴题才是考试重点。
比如这梯形田的题,考的是梯形面积分割和比例分配。这商人贩绢,考得是等差或者等比数列应用。
这两题,还能苦思冥想算上一算,但最后三道题,着实把一众考生看傻眼了。
“现有两屉馒头,甲屉有八个,乙屉有九个。这两屉馒头,外观一致,均各有一个馒头是有毒的,但有毒的馒头比无毒的馒头重些许。
如今你手中现有一权衡天平秤,请问是从甲屉中找出有毒馒头难,还是从乙屉中找出有毒馒头难?并写出具体操作过程。”
所有考生看到这道题,都是一脸懵逼,抓耳挠腮,下意识的都认为从乙屉中找出有毒馒头更难,因为他们都觉得乙屉的九个馒头不能等分。
其实严格来讲,这两屉馒头,都只需要称重两次,就能找出有毒馒头。但从思维难度上,是甲屉更难。因为甲屉的八个馒头,因为能被二整除,给他们的思维上了一道枷锁。
这道题考得就是数学的思维逻辑,就这些读书读傻了的学子,思维一下子很难转变。
算经的倒数第二题,和上一题有些类似,题目:
“现有十二锭大小外观一致的金锭,不知轻重,其中有一锭金子含有杂质。现有一天平秤,在只能用三次的情况下,请找出含有杂质的金锭,告知轻重,并写出操作过程。”
这题目一出,所有考生都快吐了。其实只要能答对上一题,那想出这一题也只是时间问题。
关键是最后一题,完全就是超纲的存在。
“你有一千瓶酒,其中一瓶酒有毒,毒发时间为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你将要举行一次宴会,需要用到这些酒。现在你手里只有十只老鼠,如果忽略老鼠的酒量和喂老鼠的时间,你该如何在宴会举行前找出有毒的哪瓶酒?”
这道题,考的是二进制。
所有考生看到这道题,脸都绿了。
“馒头有毒,酒也有毒?出题的人是跟毒过不去是吧”
“这怎么找?按照二等分法,也找不出来啊,时间不够。”
“为什么要有时间限制啊,如果没有时间限制,我还能答上一答。”
数学这东西,会就是会,不会是真不会,不过萧令秋也没指望有人能答对这道题。
相比于算经的题目,后面天文历法、农事和工书的题目就简单多了。
“今岁冬至在十一月初一,来年夏至在五月初十。试推岁余几何?是否需置闰?”
这题考的是回归年与阴历月差计算。
“顺天春分日晷影长五尺七寸,冬至影长一丈二尺。试求夏至影长?”
这题考的是晷影比例和勾股定理。
“山田高下成梯,顶层种黍,中层莳稻,底层植芋。若黍耗地力三分,稻耗五分而芋反增二分,欲五岁轮作地力不衰,试排其序。”
这题考的是农业生态轮作规划,只要看过农书相关的典籍,或者了解农事的人,基本都能答得出来。
“坡地高五丈,开渠引水,每进十丈需升一尺。今渠长三百丈,问水能否自流至田?
这题考的是水利工程中的坡度计算和简单的流动力学,现行的农书中都有相关的资料。
“黄河阔二百步,欲连舟为浮桥。舟长二丈,每舟承重千钧。试算需舟几何?息,锚石当重几何方稳?”
这题考的是浮力定律与流体阻力估算,在大乾的官方书籍【乾会要】中,就有黄河桥梁工程。不过这种题,最擅长解答的还是军队中的将领。
因为行军打仗,这种数学题是最基本的。不懂管理和数学,没法打仗。
“神臂弓弦长三尺,发矢百步贯札。今欲增射程至百五十步,弦长需改几何?需验算弩臂承力是否逾限?”
这考得是弹性力学与抛物线运动,兵书【武经总要】中就有相关的内容,同时工书【营造法式】中,也有类似器械改良的介绍。
进士科的考试,让所有考生还能下笔,但这个诸科的考试,让一部分考生完全无从下笔。
一场诸科考试,考得这帮考生首接瘦了三斤,每个人坐在狭小的号舍内都绞尽脑汁,考得他们脑子都是一团浆糊。
“对了,倒数第三题,是甲屉难还是乙屉难啊?我写的是甲屉,你呢?”
“我也是写的甲屉,反正就是对半分嘛,称个三次就出来了。”
“那看来我是做对了。”
“错了,都一样难,都只需要称两次就行了啊,哪里用得着称三次啊?”
“两次怎么称?”
“你把甲屉的八个馒头,分成三、三、二,三份进行称重不就行了嘛。三个馒头比较重量,如果两边一样重,那有毒的馒头就在剩下的两个馒头里面啊。
如果有一边重,那就取其中三个馒头当中的两个馒头进行对称重,一样重,说明剩下的一个有毒。如果不是一样重,那重的那个就有毒啊。”
“这这哎呀,我怎么这么蠢啊。”
“那算经的最后一题呢?谁答出来了?”
“拉倒吧,我看着都头晕,估计没人能答出来。”
“畜生啊,今年的科举考题到底是谁出的啊,跟往年完全不一样。进士科的简单,怎么诸科就这么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