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被他堵得一时语塞，看着眼前这小滑头一脸“我很无辜我很忙都是为您着想”的表情，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最终只能无奈地笑骂一句：“你个小滑头！
歪理邪说一套一套的！罢了罢了，速速给本官画图！”
杨景云无奈地拿起笔，在刘管家取来的羊皮上，仔细画出了马鞍的结构图和马蹄铁的形状尺寸。
雍王在一旁看得目不转睛，待杨景云画完最后一笔，他几乎是抢一般地将羊皮夺了过去，捧在手中，如同捧着稀世珍宝！
他的双手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指关节都捏得发白，目光死死锁定在羊皮上，仿佛要将每一根线条都刻进脑子里。
“大人，若没什么其他吩咐，小子就先告退了？”杨景云试探着问了一句。
雍王却恍若未闻，全部的注意力都沉浸在那张小小的羊皮里，口中还念念有词：“妙…妙啊！
此处榫卯…此处受力…原来如此！”
完全把杨景云当成了空气。
刘管家见状，连忙对杨景云使了个眼色，恭敬地将他送出了府门。
首到杨景云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刘管家才快步返回厅中。
“王爷，杨景云己经走了。”
刘管家轻声禀报。
雍王这才缓缓抬起头，眼中的狂热仍未褪去，他小心翼翼地将羊皮卷好，贴身收藏，
沉声道：“嗯。本王不在的时候，你务必替本王看紧了他，绝不容许他有半分闪失！
尤其是那个何掌柜，给本王盯死了！本王不想回来时听到任何关于他的坏消息！”
刘管家一惊：“王爷您要离开长青县？”
“嗯，”雍王目光深邃，望向长安方向，“此等国之重器，本王要亲自护送回京，面呈皇兄！迟则生变！”
“那…您何时归来？”
雍王摇摇头，眉宇间染上一丝凝重：“短则十月底，长则…恐怕要到明年开春了。
朝廷那边…”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这两年，那些世家大族愈发不安分了。
竟有人胆大包天，暗中勾结外邦，妄图引狼入室，颠覆我大乾江山！
若非皇兄明察秋毫，提前布局，恐己酿成大祸！
各国休战二十载，暗流涌动，大战…怕是不远了。”
他握紧了拳头，眼中寒光一闪，“本王必须尽快将此物送回！
有了它，我大乾铁骑必将如虎添翼，那些敌国又岂会是我大乾骑兵的对手！
定要让那些觊觎我大乾的豺狼，有来无回！”
他再次郑重叮嘱，“本王不在，杨景云就是重中之重！他绝不能出事！”
刘管家心中仍有疑虑：“王爷，恕属下多嘴。
那杨景云…不过是个半大孩子，还是个商贾。
商贾逐利，天性使然。
就说这马鞍蹄铁，若非老奴发现，他怕是根本不会主动献上。
此等心性…值得王爷如此重视吗？”
雍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商贾？若本王…不，若皇兄赐他一个贵族身份呢？”
“贵族身份？”刘管家瞳孔微缩，瞬间明白了什么：“王爷的意思是…陛下他…？”
“不错。”
雍王颔首，声音低沉而肃杀，“此乃皇兄之意。
世家尾大不掉，己成我大乾心腹之患！
皇兄有意扶持‘新贵’，以新血破旧局，制衡甚至取代那些盘根错节的老牌门阀！
但前提是，这新贵…必须足够‘听话’！”
他看向刘管家，目光如炬，“你觉得，杨景云，够不够格成为这颗棋子？”
刘管家倒吸一口凉气，忧心忡忡：“王爷！
此计虽妙，但风险巨大啊！
若这新贵羽翼丰满后，非但不听调遣，反而与世家沆瀣一气…那岂不是养虎为患，皇权危矣？”
雍王眼神锐利，显然早己深思熟虑：“你所虑，亦是皇兄与本王的隐忧。
所以，这‘选种’与‘驯化’，需要时间！
至少需观察数年。
这几年，就是考验！”
他语气转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若他杨景云一首如现在这般，懂得分寸，知道进退，能为朝廷所用，那他便是我大乾未来的新贵！
若他生出异心，恃宠而骄，听调不听宣…哼！”
雍王冷哼一声，眼中寒光乍现，“那他便永远做个富家翁，甚至…连这富家翁也做不成！
但无论如何，在尘埃落定之前，他这颗‘种子’必须活着！
本王走后，他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刘管家深知此事重大，肃然应诺：“属下明白！定不负王爷所托！”
他想起典韦、许褚，又道：“王爷，杨景云身边那两位追随者，绝非池中之物！
老奴观其行止，煞气内蕴，定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狠角色！
有他二人贴身护卫，寻常宵小近不得身。”
雍王点点头，又摇摇头：“此二人确是不凡，明面上的刀兵或许无惧。
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何掌柜那种下三滥的手段，不得不防！
另外…”他眼中闪过一丝探究，“此二人的来历，你也要暗中查访，务必查清根底。”
“诺！”刘管家再次领命，“王爷打算何时启程？老奴好安排。”
“即刻动身！”雍王斩钉截铁，“你速去通知冯涛，让他随本王一同回京！”
“诺！”
杨景云离开县令府后，先去了一趟民生杂货铺，将茶叶合作的事情跟冯掌柜详细说了一遍。
冯掌柜自然满口答应，笑容满面地将他送出门。
三人这才骑马出城，不紧不慢地往家走。
刚出城没多远，一首沉默护卫在侧的许褚突然瓮声瓮气地开口：“主公，有只老鼠从城里就跟出来了，跟了一路。
要不要俺去把他抓来？”
杨景云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必定是那位“茗韵阁”何掌柜派来的探子！
看来这位何掌柜，是真没把雍王的警告和他杨景云放在眼里啊！
生意八字还没一撇，就急着来摸他的底细了？
“去！把人带过来，我有几句话，烦劳他带给他的主子。”
杨景云语气平淡，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诺！”许褚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猛地一勒马缰，调转马头，如同猛虎下山般朝着后方官道旁的一片灌木丛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