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针?
这算什么
小孩才怕打针!
不过自己现在确实是个小孩。
江行衣想着,又用那副稚嫩的嗓音问道:“打针是为了治病吗?”
小小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对啊。”
“那我们不都是病人吗?”江行衣坐在床头,问出了一个成年人的问题,“既然是为了治病,为什么还要玩捉迷藏?要是谁藏得太好,护士姐姐一首找不到,那他的病不就一首好不了吗?”
小小被他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一愣,那双乌溜溜的眼睛里全是茫然,显然她的小脑袋瓜从未思考过这种事。
“你你好奇怪啊。”她歪着头打量着江行衣,像在看一个傻子,“谁会想打针啊?打针那么疼,护士姐姐的针头那么长!能不被打到,才是最厉害的!”
“厉害?”
“对啊!”小小挺起胸膛,一副“这你都不懂”的表情,“藏得最好,就是最聪明的!那些被找到的都是小笨蛋!”
果然是小孩子的逻辑。
江行衣心里叹了口气,继续问:“那那些被找到的‘小笨蛋’,打完针之后呢?他们的病都好了吗?”
“不知道。”小小摇了摇头,神情有些落寞,“被抓住的人,第二天就不见了,护士姐姐说他们出院了。”
出院?
“这么快?”
什么仙丹妙药啊,一针就见效,那还藏什么,等着被抓不就行了。
“嗯,”小小掰着手指头数着,“上个星期,隔壁病房的阿亮就被抓住,他藏在床底下,一下子就被找到,真笨。然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肯定是出院了。
这听起来可不像是“治好出院”那么简单。
江行衣不动声色地继续问:“游戏每天都会开始吗?”
“对呀。”
他视线在病房里转了一圈,也没找到钟表之类的东西:“现在是几点?”
“三点,还有三个小时就要开始游戏了。”小小对时间倒是记得很清楚。
江行衣心念电转,又抛出了一个问题:“那医院里的其他大人呢?比如生了病的大人,他们也玩这个游戏吗?”
谁知小小听到这个问题,露出了比刚才还要奇怪的表情,她看着江行衣,眼神里充满了不解,仿佛他问了一个天底下最傻的问题。
“大人?什么大人?”小小奇怪地反问,“这里是专门给小孩子治病的地方呀,哪有生病的大人?”
江行衣心头一跳。
专门给孩子治病的地方?
现实中的仁爱医院虽然废弃了,但大楼的结构和科室分布他还是了解过的,儿科只在五楼,其他楼层都是成年人的科室。
为什么在陈礼明的记忆回溯里,这里却变成了一家儿童医院?
看来,十三局也不是万能的啊,他们给的资料里可没提这回事。
“好吧,是我记错了那我们所有人都要玩那个打针游戏吗?”
“当然啦!”小小理所当然地点头,“你既然醒了,等护士姐姐来查房的时候,肯定也要参加的。”
“可我不想打针”江行衣立刻装出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扁着嘴,“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藏得好好的,不被她们找到?”
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显然取悦了小小,她立刻挺起小胸膛,一副“问对人”了的得意神情,但很快又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当然有规矩啦!你忘得可真干净!”
她竖起一根手指:“第一,等广播里开始放歌的时候,我们就要赶紧藏起来。歌放完了,就必须藏好,然后绝对不能再动!”
“动了会怎么样?”
“动了就是犯规,故意不藏也是犯规!”小小的表情严肃起来,甚至带上了一丝恐惧,“我们可以被找到,但是绝对不能犯规!犯规会有很可怕的惩罚!”
她没有说惩罚是什么,但那份发自内心的恐惧,比任何解释都更有说服力。
江行衣明白了,这就是小小为什么不愿意“出院”的原因。
一是不想打针,二是不想故意犯规,所以她不会拒绝捉迷藏的游戏。
“那还有呢?”江行衣追问。
小小又竖起第二根手指:“不能藏在床底下,也不能去那个放着好多白色柜子的地方。”
“太平间?”
小小猛地点头,小脸煞白。
“还有,”她凑得更近了,声音几乎成了气音,“绝对不能藏在有破娃娃的房间里,也绝对不能去院子里的旋转木马那里!”
旋转木马
江行衣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了那段诡异的歌谣。
“广播里放的歌,是不是‘小皮球,落满灰’那一首?”
小小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惊喜地看着他:“对呀对呀!就是那首!陈礼明,你终于想起来啦!”
她高兴地拍了拍手,脸上的担忧一扫而空:“太好了,看来你的病真的快好了!”
江行衣当然高兴不起来,听起来,那首童谣似乎跟捉迷藏的游戏有所关联?
捉迷藏他不陌生,第二次任务也是捉迷藏,但问题是,他没有旁观者视角了,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亲历视角有它的好处,但也有它的弊端。
怪不得遗言簿这次没给旁观者视角。
要是能隐身自由探索,这任务难度起码下降一半,他完全可以在游戏开始前,就把整栋医院翻个底朝天,找出最完美的藏身点,甚至提前找到那个所谓的“真凶”。
遗言簿这是铁了心要让他当一次“人”啊。
江行衣压下心头的烦躁,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小小身上。
他不能多次开启记忆回溯,谁知道哪次会迷失,所以得指望小小了。
他试探着问小小:“你这么厉害,肯定知道哪里最安全吧?有没有好的位置可以藏?”
“当然啦!”
一听这个,小小顿时来了精神,她挺起小胸膛,得意地叉着腰。
“我跟你说,你别看这间病房不大,藏的地方可多了!”她伸出手指,煞有介事地指了指墙角那个掉漆的木头衣柜,“看到没?躲在里面,把门关紧,她们就找不到了。”
江行衣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嘴角抽了抽。
那个衣柜,老旧得像是随时会散架,一扇门甚至都有些合不拢,从外面就能看到一条大缝。
这叫藏身之处?
这应该叫“快来抓我”。
他忍着吐槽的冲动,带着一丝担忧问道:“可是衣柜这么小,而且门也关不严,她们要是拉一下门,不就发现了吗?”
“哎呀,你好笨啊!”小小恨铁不成钢地跺了跺脚,看他的眼神,活像在看一个不开窍的榆木疙瘩,“所以才让你躲在里面使劲顶着门啊!她们力气不大的!”
江行衣:“”
行,这逻辑很强大。
小小见他还是满脸困惑,又指了指窗户边那片厚重的墨绿色窗帘:“那躲在窗帘后面,总行了吧?往角落里一站,一动不动,她们也看不到你。”
江行-衣看了一眼那窗帘,它的下摆离地至少还有二十厘米,别说一个孩子,就算藏只猫都能看到脚。
他感觉自己的智商正在被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小小,”他决定换个问法,用一种更虚心的态度请教,“这些地方听起来好像很容易被发现啊。护士姐姐们眼神那么好吗?”
“噗嗤。”小小首接被他逗笑了,她捂着嘴,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陈礼明,你又忘了呀,护士姐姐们的眼神,差劲着呢!”
“啊?”
“她们很‘粗心’的,走路都不看路,有时候我们站在她们面前,她们都发现不了。上个星期,隔壁的强强就只是蹲在门后面,那个护士姐姐推开门,在屋里转了一圈就走了。”
这哪是眼神差劲,这简首就是没长眼啊。
“怎么样?现在知道了吧?”小小一脸“你赚大了”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找个地方待着就行,关键是,千万别动!记住没?”
江行衣压下心中的波澜,配合地用力点头,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记住了!谢谢你,小小,你真聪明!”
“那当然!”
得到夸奖的小小,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