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婉捧着水杯，眼神有些迷茫，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述起来。
她所说的，与之前林易从其他人口中听到的并无二致：
柳如眉是茶楼的管事姑姑，为人精明，手腕厉害，但对姑娘们面上还算过得去；
芸娘则神秘清高，独来独往，只与柳如眉亲近，她们常在“观澜”雅间内密谈，不许人靠近
这些线索似乎又组成了一个闭环的乱麻团，似乎又要绕回去。
林易耐心地听着，没有打断，直到她说完，才沉吟片刻，追问道：“你再仔细想想，柳姑姑平时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或者你有没有无意中看到过她的什么东西，是和她平时给人的感觉不太一样的？”
苏晓婉蹙着秀气的眉毛，努力回忆着：“特别的地方？柳姑姑很注重保养，用的胭脂水粉都是好的，她好像挺喜欢珠宝首饰，有时会戴一些我们没见过的款式哦，对了！”
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声音提高了一点：“有一次，大概是两个月前，柳姑姑让我去她房里取一份曲谱。我进去的时候，她正对着一面小镜子试戴一枚戒指，看到我进来，她手一抖，戒指就掉到了我的跟前，我捡起后还给她了，但她脸上好像还有点不高兴”
“戒指？”林易心中一动，立刻追问：“什么样的戒指？你看清楚了吗？”
“看、看清了，我当时捡起来还端详了一下，夸了两句那戒指好看，但她听了却没多高兴，反而脸色难看得很！”
苏晓婉努力回忆着，语速渐渐快了些：“那戒指很漂亮，绿汪汪的，戒面是一块很大的宝石，灯光下看着通透极了，跟我平时见过的翡翠好像不太一样对了！那戒指的指环好像是白金的，样式很洋气，戒面周围还镶了一圈亮闪闪的小碎钻，特别精致！”
林易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大颗的绿色宝石、白金指环、围镶碎钻这绝非当时国内常见的翡翠戒指款式，更像是西洋传来的贵重新式珠宝，而且价值不菲，市面上难以买到！
除非，像他上次从羊城回来时，跑到香港专门卖奢侈品的商店去买。
那么，这样一个珍贵且罕见的戒指来源是哪里呢？
只要顺着戒指的来源追查下去，不就可以直接找到燕子么？
但首先，他得弄清楚戒指上有什么特征，这样才能精准定位。
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继续引导道：“除了样式特别，你还注意到别的了吗？比如戒指上有没有其他不常见的东西？”
苏晓婉被林易凝重的神色感染，更加努力地回想。
忽然，她眼睛微微睁大：“有！好像有字！我拿在手里的时候好奇，就瞥了一眼，好像瞥见戒指指环内侧，似乎刻着一些极小的洋文字母！”
“什么字母？！”林易的身体微微前倾。
“这、没看清”面对林易专注到发亮的目光，苏晓婉怯生生地说道。
“哎！”林易一拍大腿，十分激动道：“苏姑娘，你再想想，那些洋文字母的大概形状能记起来吗？”
说着，林易迅速让人送来纸笔，刷刷地在纸上写下了26个英文字母，还特意将大小写一同展示，以便苏晓婉辨认。
他为了对应上戒指上刻字的特性，专门用了飘逸的手写体。
苏晓婉睁大眼睛，望着纸上的字母，开始努力和那记忆中看到的样式进行对照。
很快，她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字母，伸出手指轻轻点在“l”上，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这个长长的，我记得好像是第一个！”
林易又把“l”用几种不同的写法展示了一遍，苏晓婉越看眼神越亮，最后肯定地说道：“就是这个！我没有记错！”
“好！”林易当即有些振奋，将那张纸递过去：“苏姑娘，你仔细看看，还有哪个？”
“这”苏晓婉的手指在上面不少字母上虚指，但却不敢落定，似乎有些犹豫和不确定：“好像不是这样，又好像是”
林易很耐心地举着写满字母的纸张，那双锐利的眼睛死死盯住苏晓婉，试图从她脸上再看到确认的神情。
然而，这一次，苏晓婉看了很久，却再也没能找出任何一个曾经看过的字母。
她的手指点了又点，但却不敢确定，只是在一个个字母上划过，又来回往复了几次。
终于，苏晓婉失去了耐心，闭上眼睛不再去看那些眼花缭乱的字母：“长、长官，我不知道其他了找不出来了。”
林易看她眉头紧皱，痛苦而纠结的神情不似作伪，于是只得叹了口气，不再逼问：“好吧，不打紧，苏姑娘你再歇会，想起来什么随时跟门外的人讲，这段时间就在这好好休息吧，会有人给你送水和食物来的。”
苏晓婉怯怯地问道：“林、林长官，我这算是坐牢了吗？”
林易摇了摇头，温言安抚道：“你别多想，这是为了保护你，你在这里很安全，纵火真凶也没法追杀你。”
说完，林易不再耽搁，立刻转身，大步流星地冲出房间。
l！
林易对这个字母代表的人已经有了些许猜测，极有可能就是罗鹏涛的姓名首字母，或者是他的英文名缩写，也可能是他常用的一个化名、代号。
尽管这个推断极具诱惑力，也看似合情合理，但林易深知，在情报工作中，仅凭一个字母的猜测就下定论是极其危险和不专业的。
可目前时间紧迫，他去查证这珠宝的来源还要花费一番功夫，指不定会打草惊蛇，甚至传到罗鹏涛耳中。
既然是这样，那怪不得他不择手段，事急从权了！
林易下定决心，唤过在门外等候的石头：“石头！”
石头立刻凑了上来，恭敬地敬了个礼，问道：“到！林长官有什么吩咐？”
“带人手去支援方辰，命令他选择合适时机立刻对罗鹏涛实施秘密抓捕！动静要小，尽量不要惊动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