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混合着街角的污水,浸透了塞拉斯和伊森的战术服,布料变得沉重而冰冷,紧贴着皮肤。
空气中弥漫着腐烂食物、煤烟和一种人群密集却缺乏卫生条件所产生的令人作呕的恶臭。
伊森的超级听力在此刻成了一种酷刑,无数陌生的充满痛苦与挣扎的声音涌入他的脑海:病人的呻吟、孩童的啼哭、醉汉的咆哮、商贩的欺诈……他脸色苍白,身体微微摇晃,几乎要呕吐出来。
“屏蔽掉它们,伊森。”塞拉斯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紧紧握着伊森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指骨,但那疼痛却奇异地成为一种锚点,将伊森从声音的漩涡中拉扯出来。
“只关注我,关注我的声音,关注我们脚下的路。”
塞拉斯用自己高大的身躯为伊森挡开了一些不怀好意或纯粹是好奇的目光。
他们这身“奇装异服”在泥泞的街道上引起了侧目,几个面黄肌瘦眼神贪婪的流浪汉开始尾随。
塞拉斯的战术靴:这地方比阿富汗的战场还糟糕…至少那里的敌人是看得见的。
伊森的耳朵努力过滤着噪音:捕捉到尾随者腰间小刀的摩擦声 “ 塞拉斯,右边第三个,有刀…”
塞拉斯不动声色,猛地停下脚步,侧过头,冰冷如鹰隼的目光精准地锁定那个手按在腰间的流浪汉。
没有言语,只是那经历过真正战火洗礼的眼神,带着赤裸裸的杀意。
流浪汉浑身一僵,如同被毒蛇盯上的青蛙,瞬间缩回了手,和其他人一起悻悻散去。
他们找到一处相对干燥的废弃房屋的角落暂避风雨。
塞拉斯利落地脱下自己相对干燥的外层战术背心,不由分说地裹在瑟瑟发抖的伊森身上。
“穿上。”
“可是你…”
“我体温比你高。”塞拉斯打断他,语气不容反驳。他开始检查他们仅剩的装备:一把随身匕首、一小袋能量棒、一个打火机、以及伊森身上那些无法与这个时代兼容的电子设备
生存成了第一要务。塞拉斯利用战场生存技巧,找到了一处被遗弃的木棚,勉强能遮风挡雨。
他用匕首削尖木棍,教伊森如何识别相对干净的水源,尽管伊森能“听”出水里有多少微生物在狂欢,但这无济于事。
他们分享着仅存的食物,一小口能量棒,就着用帽子接来的雨水咽下。
夜晚降临,气温骤降。木棚四面透风,寒冷刺骨。
伊森冷得牙齿打颤,蜷缩在角落里。塞拉斯沉默地坐到他身边,将他整个人揽入怀中,用自己宽阔的胸膛和体温温暖他。
冰冷的墙壁:爱情?能当柴火烧吗?
伊森的脸颊贴着塞拉斯结实的胸膛,噗通…噗通…这声音,比整个伦敦的噪音都好听…
塞拉斯的手臂环抱着伊森,太瘦了…得想办法弄点真正的食物。
伊森能清晰地听到塞拉斯强健有力的心跳,感受到他呼吸时胸口的起伏,这比任何言语都更能安抚他内心的恐慌。
“我们会找到回去的路。”塞拉斯的声音在黑暗中异常清晰,“也会找到约翰他们。”
“嗯。”伊森在他怀里轻轻点头,鼻尖蹭到他颈侧的皮肤,带来一阵微妙的战栗。“我相信你。”
白天,他们必须想办法融入。
塞拉斯用匕首割掉了战术服上过于显眼的标志和部分现代设计,用泥巴涂抹,让衣服看起来尽量破旧。
他们观察着路人,学习他们蹩脚的英语口音和举止。
塞拉斯凭借强悍的体魄,在一个码头找到了一份短暂的不需要语言的搬运工作,报酬是几条硬得像石头的黑面包和几枚铜币。
伊森则利用他的听力,在鱼龙混杂的酒馆角落收集信息。
他“听”到了关于“异乡人”、“女巫”、“瘟疫”的窃窃私语,也听到了关于那座“伦敦桥”和“塔”的谈论。
更重要的是,他偶尔能捕捉到与那个地铁站相似的“死寂”脉动,似乎源自城市的地下…河流的某处。
塞拉斯与一个地头蛇起了冲突。对方带着几个手持木棍和短刀的混混围住了他。
塞拉斯眼神冰冷,摆出了格斗架势,但他知道,在这种地方,一旦见血,后果难以预料。
就在冲突一触即发之际,伊森突然从角落里冲出来,用刚刚学来的带着怪异口音的英语结结巴巴地大喊:“治安官治安官来了,带着弓弩!”
他其实什么也没听到,纯粹虚张声势。但他的表情惊恐万状,指向巷口。
混混们下意识地回头,塞拉斯抓住这瞬间的空隙,猛地一拳击倒离他最近的那个,夺过木棍,凌厉的眼神扫过其他人。
混混们被他的气势和“治安官”的消息吓住,骂骂咧咧地退走了。
塞拉斯拉着伊森迅速离开现场,直到确认安全才停下。他看着伊森,后者因为紧张和后怕而微微喘息。
“很危险。”塞拉斯说,语气里听不出是责备还是别的。
“我不能看着你…”伊森抬起头,眼神里带着未散的恐惧。
塞拉斯沉默地看着他,突然伸出手,用拇指轻轻擦去伊森脸上刚才蹭到的泥点。塞拉斯的手指粗糙的指腹划过伊森细腻的皮肤。
空气中的煤烟味:啧啧…这口狗粮我打七分
那天晚上,他们找到了一处稍微安全些的栖身之所——一个废弃教堂的阁楼,虽然破败,但至少能阻挡大部分寒风。
透过屋顶的破洞,能看到一片陌生的、没有光污染的星空,繁星如同碎钻般洒满天鹅绒般的夜幕。
他们分享着黑面包和一点乳酪。
“我从未想过,”伊森抱着膝盖,望着星空,轻声说,“会和你…在这样的地方,看星星。”
塞拉斯靠坐在他对面,是落在伊森被星光照亮的侧脸上。“我也没想过。”他顿了顿,“但比起在总部处理总统的烂摊子,我宁愿在这里。”
这话带着一丝黑色幽默,伊森忍不住弯起了嘴角。但很快,笑容淡去。
“塞拉斯,”他声音很轻,带着不确定,“我们…我们还能回去吗?”
塞拉斯没有立刻回答。他挪到伊森身边,和他并肩靠着冰冷的墙壁,肩膀相贴。
“我不知道。”他诚实地回答,“但无论在哪里,我会确保你的安全。”
伊森转过头,在微弱的星光下看向塞拉斯。那双总是冷静甚至冷酷的蓝灰色眼睛里,此刻映着星光,也映着他的身影。
“塞拉斯,”伊森声音微不可闻,“我…”
他没能说完。塞拉斯抬起手,轻轻覆上他放在膝盖上的手背,然后,缓缓地,与他十指相扣。
没有更多的言语。冰冷的指尖在温暖的掌心下逐渐回暖,紧密交缠的手指代替了所有未尽的告白。
阁楼下是沉睡的中世纪城市,阁楼上,两个来自未来的灵魂,在陌生的星空下,依靠着彼此的温度,确认了超越时空和职责的情感。
交握的双手在星光下形成清晰的剪影指尖传递着心跳……
废弃的教堂钟楼沉默地见证风穿过缝隙,发出空洞而悠长的鸣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