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北部,明尼苏达州,铁杉镇。
这个名字带着木质清香和冷冽空气的小镇,如今却被一层沉重的恐惧笼罩。
连续三个月,七名村民和两名背包客在此失踪,最后被确认的踪迹,都指向镇外那片森林深处——一个早已废弃半个世纪、名为“幽邃终点”的地铁站隧道入口。
fbi驻当地办事处耗费一个月时间,走访、排查、搜索,甚至动用了警犬和无人机,结果一无所获。
没有搏斗痕迹,没有血迹,没有勒索信号,人就如同被森林与钢铁的巨口无声吞噬。案件因“超常因素嫌疑”被正式移交至iad。
fbi转交报告的封面:我们查遍了所有已知犯罪模式、连环杀手偏好、甚至邪教献祭理论…一无所获。这地方,邪门。
iad总部,即使政府停摆的阴影尚未完全散去,小组也已重新进入待命状态。
塞拉斯面前的光屏上,九名失踪者的资料排列开来,如同一个无解的谜题。
萨拉手指在数据流间跳跃: “性别:4男5女。年龄:从22岁大学生到68岁退休木匠。职业:学生、教师、程序员、工匠、退休人员、自由作家…肤色、发色、种族各异。
学历从高中到博士。收入水平横跨贫困线到中产偏上。宗教信仰、政治倾向、健康状况、人际关系网络…无任何显着关联性或共同点。这不符合任何已知的犯罪侧写模式。”
“他们的手机信号都在隧道入口附近彻底消失。社交媒体最后更新内容毫无异常,就是普通游记或日常生活。隧道内部的旧式监控系统早在废弃前就失效了。这里…像个数字黑洞。”
约翰抱着胳膊,肌肉紧绷: “没有共同点,本身就是最诡异的共同点。这感觉…不像是人为的绑架或谋杀。倒像是…随机抽取?或者,有什么东西,在选择我们无法理解的标准。”
伊森指尖轻轻敲击桌面:“报告里说,现场没有任何‘声音’残留…不是没有录到,是去过的探员描述,那里‘安静得不正常’。我想去听听。”
塞拉斯做出决定:“准备现场勘察。萨拉,继续深挖失踪者可能存在的我们尚未发现的隐性关联。盖比,设法恢复或模拟那片区域的任何历史电磁信号。约翰、伊森,跟我去铁杉镇。”
塞拉斯带着小组乘坐军用运输机低调抵达。当地警长是个头发花白眼神里带着疲惫和深深恐惧的老警察。
“感谢你们能来,”警长和塞拉斯握手时,手心里全是冷汗,“我们…我们真的没办法了。那地方…”他欲言又止,指了指远处被森林吞噬的旧铁路方向。
警长的配枪在枪套里微微颤动:主人,你的心跳太快了…那地方,我的撞针都感觉发冷。
铁杉镇被一种粘稠的寂静包裹着。街道上行人稀少,即使有,也行色匆匆,眼神警惕地扫过外来者,尤其是塞拉斯他们那辆挂着政府牌照的黑色suv。
谢里夫搓着手,声音干涩: “感谢你们来,但我们能提供的帮助有限。那里…那隧道邪门得很。
我手下的小伙子们,现在没人愿意靠近那片林子,更别说下隧道了。轮班巡逻都只敢到森林边缘。”
他的配枪:面对未知,我和烧火棍没区别。
通过谢里夫,他们找到几位还算愿意开口的老镇民。
在镇中心那家弥漫着咖啡和陈旧木头气味的餐馆里,老人们用颤抖的声音讲述着关于“幽邃终点”的传说。
白发老矿工声音沙哑“ 那隧道…根本不是为地铁修的,至少不完全是。几十年前就怪事不断,说是挖到了不该挖的东西…古老的岩石,上面有怪符号。后来地铁公司放弃了,说地质不稳。但我们都知道,是别的原因…”
餐馆老板擦着杯子,眼神闪烁:我爷爷说,那下面连着‘另一边’。月圆之夜,能听到里面传来不是火车的声音…像是低语,又像是…咀嚼声。失踪的人…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小镇图书馆的管理员一位戴着厚眼镜的老妇人 “图书馆有些旧报纸…记载了上世纪的一些失踪案,模式很像…都指向那里。后来…就不让报了。”
塞拉斯冷静地分析着这些传说:“地质异常、古老符号、周期性失踪、非人声响…听起来像是典型的超自然地点特征。”
“幽邃终点”站的人口隐藏在一片茂密的铁杉林中,残破的水泥门廊如同巨兽坍塌的颚骨,向外喷吐着阴冷潮湿的气息。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腐烂植物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停滞的味道。
森林本身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回去…回去…你们不属于这里…
他们驱车来到森林边缘,废弃的地铁入口像一张怪兽的巨口,隐藏在藤蔓和斑驳的阴影中。生锈的铁轨蜿蜒伸入黑暗,空气中弥漫着泥土、腐烂树叶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死寂。
当地巡逻队护送到入口就死活不肯再进一步:“我们…我们就在这里建立通讯中继站,有情况随时呼叫!” 他们的恐惧几乎凝成实质。
周围的村民被拦在警戒线外,脸上写满了恐惧和古老的忌讳。
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妇人抓住萨拉的手臂,声音颤抖:“不能进去那是‘吞噬之路’,是活着的地狱入口进去的人,连影子都不会留下!”
一个中年猎户补充道:“我爷爷说过,战争时期这里埋过很多人,冤魂不散…后来建了地铁,更邪乎了,总有工人在里面发疯和消失!所以才废弃的!”
村民的低语:“ 它饿了…又要吃了…”
小组穿戴好装备,在当地两名最勇敢或者说被命令不得不勇敢的警察陪同下,走向入口。
越靠近,那种不自然的寂静就越发明显。连森林里的虫鸣鸟叫都消失了。
踏入地铁站破损的拱门,一股混合着铁锈、霉菌和绝对虚无的气味扑面而来。
手电光柱划破黑暗,照亮了剥落的瓷砖、坍塌的售票亭和延伸到无尽黑暗中的轨道。
伊森从踏入的第一步起,就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异样。
他下意识地调动起自己的能力,准备“聆听”环境信息——墙壁的抱怨、铁轨的呻吟、甚至尘埃的絮语……这是他习惯的信息收集方式。
但,什么都没有。
伊森的超级听力捕捉到的只有绝对的空无: “……静。太静了。不是没有声音,是连‘物品’本身的存在感都消失了。它们…‘死’了。”
陪同的当地警察牙齿打颤: “长官…你、你们感觉到了吗?这地方…连个鬼都没有!普通的鬼地方至少还有点‘动静’,这里…什么都没有比坟场还吓人!”
这种连“物品吐槽”都消失的绝对死寂,比任何恐怖的声响更让人毛骨悚然。
它仿佛在无声地宣告:此地,万物归虚。
萨拉汇总信息:“传说指向周期性,尤其是月相。根据记录,最近一次失踪发生在新月前后。明天就是新月。”
盖比尝试探测隧道电磁场,结果仪器显示一片混沌乱码。“下面要么有极强的干扰,要么…物理规则不太一样。”
伊森坚持:“我必须下去。只有在那里,我才能捕捉到任何可能突破这种‘寂静’的异常。这种‘无’本身,就是最大的异常。”
塞拉斯看着地图和资料,最终下令:“明天清晨,进入隧道深处。约翰、伊森,跟我一组。萨拉、盖比,在外围提供技术支持和接应。”
他单独找到伊森:“这次情况不同,伊森。你的能力在那里可能受限,甚至可能让你更脆弱。跟紧我,任何时候都不要离开我超过一米。”
他布置任务:“约翰,检查武器和防护装备,准备高强度未知环境。萨拉,分析所有关于这个地铁站的历史建筑图纸和地质报告,寻找结构异常点。
盖比,尝试建立深地通讯中继,我们需要保持联系。伊森…”
他看向脸色还有些苍白的伊森,“你跟我一起,作为主要感知单元。但一旦进入,你的首要任务是自保,明白吗?”
伊森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准备过程紧张而有序。着他的大口径手枪和战术斧;
萨拉在平板电脑上标记出可能的路径和风险点;盖比调试着看起来像金属探测仪但复杂得多的深地通讯器;
次日,准备充分的小组再次来到洞口。
阳光勉强穿透林荫,却无法照亮隧道内分毫。他们检查了装备:充足的食物、水、电池、武器、绳索、通讯器。
“冰人”手机:信号强度:微弱且不稳定。进入深层后预计中断。预加载地图及生存指南完毕。祝好运。希望还能再见到你们。
“保持队形,通讯器随时报告情况。”塞拉斯最后叮嘱,“如果失散,原地警戒,等待汇合。行动。”
他们鱼贯而入,再次踏入那片连物品都死去的寂静。
进入隧道深处后,黑暗变得粘稠而具有压迫感。手电光似乎都被吸收了,只能照亮眼前一小片区域。空气冰冷刺骨,带着一股金属的腥甜味。
“头儿,通讯开始有杂音了。”盖比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带着滋滋的电流干扰。
“继续前进,记录信号衰减曲线。”塞拉斯回应。
突然,走在侧翼的约翰低吼一声:“有东西影子一闪过去了!”
几乎同时,萨拉报告:“结构扫描出现剧烈波动,墙壁在…移动?”
耳机里传来盖比的惊呼和一阵尖锐的噪音
“盖比!萨拉!约翰!”塞拉斯连续呼叫,但回应他的只有越来越强的电流噪音和断断续续的仿佛来自遥远虚空的回响。
手电光开始疯狂闪烁,周围的黑暗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吞噬着光线和声音。
伊森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仿佛脚下的轨道变成了流动的沙砾。
“伊森!”在彻底失去视觉和听觉的前一刻,塞拉斯感觉到伊森的手在黑暗中慌乱地寻找着什么。
他毫不犹豫地,一把紧紧抓住了那只冰冷而微颤的手。
塞拉斯:“抓紧!别松开!”
伊森:“…嗯!”
绝对的黑暗和寂静降临。连队友的惊呼和通讯器的噪音都消失了。
只剩下彼此手心里传来的、唯一的、真实的触感——温暖,且坚定。
他们仿佛坠入了一条没有尽头的滑道,或在某种粘稠的介质中下沉。
塞拉斯将伊森拉近,用另一只手护住他的头,自己的身体尽量挡在外面,承受着未知的冲击和压力。
他能感觉到伊森急促的呼吸喷在他的颈窝,能听到伊森压抑着的因未知和失重而产生的喘息。
“我在。”塞拉斯在绝对的静默中低声说,他知道伊森能“听”到,哪怕只是声带的振动,“抓紧我。”
塞拉斯只来得及死死抓住伊森的手腕,将他拉向自己。
下一秒,他原本站立的地方塌陷下去。
约翰在另一边,奋力爬出陷坑,却发现自己与塞拉斯和伊森之间,被一道闪烁着幽光的岩石屏障彻底隔开!
“头儿!伊森!”约翰用力捶打岩石,毫无反应。通讯器里只剩刺耳的杂音。
与此同时,在隧道更外围的萨拉和盖比,发现所有信号,包括生命体征监测,全部消失!
屏障的另一边,塞拉斯和伊森坠入了一片更深的黑暗。
下坠过程短暂却漫长,塞拉斯始终没有松开伊森的手,并用身体尽量护住他。
最终,他们摔落在一片松软、潮湿的地面上,缓冲了大部分冲击。
头灯闪烁了几下,顽强地亮起。他们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更加古老、空气带着浓重霉味和泰晤士河泥腥气的隧道里。
塞拉斯第一时间检查伊森情况: “伊森!你怎么样?受伤没有?”
伊森惊魂未定,但感受到手腕上传来的、塞拉斯紧握的力度和温度: “我…我没事。你呢?” 他在黑暗中反手握住了塞拉斯的手臂,寻求着确切的接触。
塞拉斯确认伊森无碍,松了口气,但语气依旧严峻: “我没事。但我们和约翰、和外界失散了。而且…”
他举起头灯,照亮四周斑驳、砌法古老的砖墙,以及空气中飘浮的、与铁杉镇截然不同的尘埃,“这里…绝对不是明尼苏达的那个废弃地铁站。”
黑暗渐渐褪去,并非因为他们的手电恢复了,而是因为…有了光。
一种晦暗、阴冷、带着浓重煤烟味和某种陌生腥臊气的光。
他们挣扎着坐起身,发现自己躺在一条泥泞不堪、污水横流的狭窄巷道里。
两旁是歪歪扭扭、木质结构为主的破旧房屋,远处传来模糊不清带着奇怪口音的人声,以及某种…钟声。
空气冰冷刺骨,吸入肺里带着颗粒感。天空是铅灰色的,低垂得仿佛要压到屋顶。
他们身上的现代战术服沾满了泥污,在这个环境中显得格格不入,异常扎眼。
伊森甩了甩头,努力从眩晕中恢复,他的耳朵自动开始捕捉周围的声音:
远处的人声口音古老而陌生:“…抓住那偷面包的小崎!”“泰晤士河的水位又涨了…”“该死的法国佬…”
钟声来自某个方向:沉重、缓慢…当…当…
马蹄声和车轮碾过石路的声音,嘚嘚…咕噜噜…
还有更细微的…老鼠的吱叫、病人的咳嗽、甚至河里船只木板的呻吟…
但这些“声音”,与他熟悉的现代物品的“吐槽”截然不同,它们更…原始,更…真实,充满了生活的艰辛和这个时代特有的气息。
他看向塞拉斯,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塞拉斯…这里…这里不对。非常古老。而且…我好像听到了‘泰晤士河’…还有人在骂‘法国佬’…”
伊森脸色苍白地看向塞拉斯:“我听到了…钟声,很古老的钟声。还有…马蹄声,很多人的脚步声,说的语言…像是英语,但很古老。而且…”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这里的物品…它们‘活’过来了,在疯狂地尖叫、低语…充满了恐惧、疾病和…死亡的气息。塞拉斯,我们…我们在哪里?”
塞拉斯站起身,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完全不符合现代建筑规范的房屋,空气中弥漫的未经处理的污水和煤烟味道,还有远处那些穿着臃肿、颜色晦暗、款式古老衣物的人群。
他握紧了伊森的手,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
“伊森…我想,我们可能不在堪萨斯了。甚至…不在我们的时代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凝重,“但无论这是哪里,我们都必须一起找到回去的路。”
他们站在巷口,望向外面那条更加宽阔、但也更加肮脏混乱的街道,以及远处那座在灰霾中若隐若现的石桥轮廓。
伊森的感知捕捉到脚下土地深处微弱的、与此地格格不入的脉动:“塞拉斯…地底下…还有那种‘死寂’的感觉,很微弱,但还在…像一条…把我们和那个地铁站连接起来的线…”
塞拉斯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这个陌生而危险的世界:“先想办法活下去,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紧握着彼此的手,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抓住唯一的浮木,踏入了这充满未知、疾病、危险和浓重历史尘埃的——中世纪伦敦。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隧道的另一端,约翰正疯狂地试图打通那面岩石屏障,而萨拉和盖比面对完全失联的信号,陷入了巨大的焦虑。
iad小组被分割,塞拉斯和伊森,则踏入了一个远比废弃地铁站更加危险更加黑暗的时代——中世纪的伦敦,一个被瘟疫和愚昧笼罩的活地狱。
他们掉落处的古老砖墙:欢迎…来到1666年…或者说,更糟的时代…活下去,如果你们能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