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皇宫里,父皇那要吃人的眼神,现在想起来还让他心头发颤。
徐妙云掩嘴轻笑,也不拆穿他,只是柔声说道:“好了,知道你天不怕地不怕。快把这碗莲子羹喝了,安安神。”
朱棣端起碗,几口喝完,心里的躁动却没有平复。
他拉着徐妙云的手,眼睛亮得吓人。
“妙云,你说我真的能看到吗?”
“亲眼看到我当上皇帝的样子!”
徐妙云看着他那副兴奋的样子,故意逗他。
“就你?还当皇帝呢?”
她伸出手指,戳了戳朱棣的额头,“父皇今天那顿骂,你还没听够啊?太子哥哥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就算太子哥哥不在了,也还有皇太孙,怎么也轮不到你这个燕王。”
“哎呀你懂什么!”朱棣急了。
他压低了嗓门,凑到徐妙云耳边,神秘兮兮地开口。
“这都是时先生告诉我的!千真万确!”
“他能看到之后发生的所有事!他说我会当皇帝,我就一定能当皇帝!”
提起时靖,朱棣的语气里充满了狂热的崇拜。
“他还说他还说我们以后会有三个儿子!除了高炽和高煦,还有一个叫朱高燧!”
徐妙云心头一震。
她和朱棣如今只有两个儿子,这第三个儿子从何而来?
难道时先生真的能洞悉一切?
看着妻子震惊的表情,朱棣得意地扬了扬眉毛。
“现在信了吧!”
他重新坐下,双手交握,目光望向窗外的夜空,充满了无尽的向往。
“真想快点到明天下午啊。”
朱棣得意洋洋地扬着眉毛,看着妻子的模样,心里的那点躁动和兴奋简首要冲破天灵盖。
“现在信了吧!”
他一把拉过徐妙云,将她圈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额头,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
“妙云,时先生都金口玉言了,说咱有三个儿子!”
“现在这才俩,还差一个呢!”
“你说,咱是不是得努努力,不能让时先生的预言落空啊?”
他越说越来劲,抱着妻子的手也开始不规矩起来,眼神里的火焰从对皇位的渴望,变成了最原始的冲动。
这叫什么?
这叫双喜临门!
事业上要当皇帝,家庭上还要再添新丁!
徐妙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满脸通红,又好气又好笑,伸手在他胸口捶了一下。
“大半夜的,你发什么疯!”
“孩子都多大了,没个正形!”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她眼波流转,带着几分娇嗔,显然并没有真的生气。
对于丈夫这副难得像个毛头小子般冲动的样子,她心里其实是有些欢喜的。
朱棣嘿嘿坏笑,凑得更近了。
“这怎么能叫发疯呢?这叫奉天承运!”
“时先生说要有,那就必须有!”
“来,王妃,咱们这就‘造三子’去!”
说着,他就要将徐妙云拦腰抱起。
“砰!”
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粗暴地撞开。
一道人影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嘴里还急吼吼地喊着:“王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把朱棣和徐妙云都吓了一大跳。
朱棣刚提起来的那股劲,瞬间就泄了。
他猛地回头,正要破口大骂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在这种时候闯进来。
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冲进来的下属张玉,在看清房内情景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张玉的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看看被朱棣半抱在怀里、衣衫微乱、满脸红晕的王妃,再看看一脸不爽、蓄势待发的王爷。
“咕咚。”
张玉狠狠咽了口唾沫,脑子宕机了足足三秒。
然后,他猛地一个转身,面朝墙壁,双手高高举起,用尽全身力气吼道:“属下什么都没看见!”
“王爷和王妃继续!就当属下没来过!”
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架势,让原本还有些旖旎的气氛变得尴尬。
徐妙云又羞又窘,连忙从朱棣怀里挣脱出来,快步走到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脸颊烫得厉害。
朱棣的脸彻底黑了。
他感觉自己的拳头硬了。
要不是这张玉是他最信任的心腹,他现在就想把这家伙拖出去砍了!
“滚回来!”
朱棣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张玉浑身一个激灵,哭丧着脸,转过身,脑袋垂得快要埋进胸口,压根不敢看朱棣的眼睛。
“说!什么事!要是没什么天大的事,你自己去领三十军棍!”朱棣没好气地喝道。
“王爷!”
一听这话,张玉也顾不上尴尬了,连忙抬起头,脸上满是焦急和惶恐。
“宫里来人了!皇上皇上召您立刻进宫!”
轰!
“皇上召我入宫?”
朱棣刚刚平复下去的心,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
而且是“立刻”!
深夜召见,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他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
这这是要兴师问罪了?
一想到朱元璋那张不怒自威的脸,朱棣的后背瞬间就冒出了一层冷汗。
“父皇可说了是什么事?”他急切地追问。
张玉拼命摇头:“没说!传旨的太监就说了这几个字,让您立刻过去,片刻都不能耽误!”
朱棣的脸色愈发难看,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拳头攥得死死的,刚才的得意和兴奋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无尽的惶恐和不安。
徐妙云走了过来,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看着他那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怎么了?”
“刚才还天不怕地不怕,嚷嚷着要当皇帝的永乐大帝,这会儿怂了?”
“我”
朱棣被噎了一下,老脸一红,梗着脖子嘴硬道。
“胡说八道!”
“咱怎么会怕父皇!”
“咱咱这是在思考!对,思考!思考父皇这么晚找我,是有什么国家大事要商议!”
他嘴上说得慷慨激昂,但那发颤的语调和飘忽的眼神,彻底出卖了他。
徐妙云掩嘴轻笑,也不再逗他,只是柔声叮嘱道:“好了,快去吧,别让父皇等急了。路上小心些。”
朱棣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点了点头,大步流星地走出了书房。
通往皇宫的路上,夜风冰冷。
朱棣骑在马上,感觉那风跟刀子似的,刮得他脸颊生疼,心里更是七上八下。
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要冷静,父皇不一定知道了。
可越是这么想,他就越是心虚。
终于,皇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