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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眼狼！”孟达咬牙切齿，“当日杀蒯祺还不是为了打压荆州派？如今翻脸不认人，转头就把老子卖了！”
殊不知此事纯属他自作主张，险些酿成大祸。
曹魏嫌他愚蠢怕受连累，刘备厌恶他不择手段，刘禅受诸葛亮影响更没好脸色。至于诸葛亮虽未报复，岂能不恨？
东州派弃他如敝履，荆州派视如仇寇。
元老派、徐州派与他毫无瓜葛，益州派素来敌视东州人士，凉州派唯太子马首是瞻。
放眼朝廷，竟无一人为他说话。
东三郡夹在武当与巴山之间，区区三座城池，若非连通汉襄要道，实乃无用之地。
更糟的是，自刘封接管又调走后，孟达仅剩虚衔，手无兵权。
如此绝境，岂能甘心？
魏军若要攻打东三郡，唯有南阳一路可出兵。
然襄阳守军必能察觉动向，关羽自会出兵阻截。魏军何苦为这不毛之地冒险？
故此大汉未在此设防。
孟达困居东三郡，徒有杂号将军虚名——无兵无权，更无太守之职，处境狼狈。
朝中众臣心照不宣，联手将其闲置。
屡次上书求助无果，孟达终起叛心：
"吴懿、李严、诸葛亮，连刘备父子皆欺人太甚！天下之大，岂无容身之处？"
然转念一想：此番投魏，竟无半点筹码。
无兵可带，无城可献。
"空手而归实非良策"孟达沉吟，"不妨先送降书试探。"
"就说愿献东三郡——魏军若惧关羽不敢来取，便怪不得我了。"
遂写就降书，唤来外甥邓贤："将此信送至南阳。"
邓贤踌躇："舅父这是"
"你我困守此地，岂能坐以待毙？"孟达首言，"哪怕在魏国做个闲职，也强过这般苟活。
邓贤黯然领命而去。
望着外甥远去的背影，孟达盘算：
"好歹也是首个叛汉投魏的将领曹丕总该明白其中份量。"
"即便不能封侯拜将，凭我知晓的汉军内情，也该值个不错价钱"
正思忖间，亲兵来报：
"张郃将军，镇南将军请您即刻议事。"
"无战无事的，议哪门子事？"张郃满腹狐疑。
“末将也不清楚”传令兵为难地摇头。
“将将军？”邓艾瞪大眼睛望向张郃。
眼前这老兵莫非真成了军中统帅？
“哈哈——”张郃见状朗声大笑，“小口吃，老夫正是张郃，官职嘛就不提了，说了丢人。不过我的名号，想必你听说过。”
邓艾愣了好一会儿，才慌忙跪下行礼。
“免礼。”张郃摆了摆手，“老夫看你是个好苗子，既有机缘相遇，不如就跟着我吧。”他自嘲一笑，“就当赌一把，若老夫将来能重掌兵权，你也算押对了宝。”
“遵遵命”
“畏畏缩缩。”张郃调侃道，随即话锋一转，“走，去见曹真。这小子又有什么事？”
张郃带着邓艾前去面见曹真，心里暗自琢磨：如今战事未起，东西两线自有他人负责，找他作甚？
见到曹真，张郃毫不拐弯抹角：“镇南将军召老夫前来，所为何事？咱们这边应该平静无事吧？”
“我也觉得蹊跷。”曹真抬手示意，“此人自称蜀将孟达的外甥，特地送来一封降书。”
张郃眉头一皱。大汉连战连胜，气势正盛，怎会有人在这节骨眼上叛汉投魏？他本能地认为其中有诈：“好好的为何要归降？此事必有古怪。”
“老将军英明，末将也是这般想的。”曹真点头附和。
“拉出去，斩了。”曹真冷冷下令。
邓贤一听，瞬间面无血色，连连磕头求饶：“将军饶命！舅父诚心归顺大魏，绝无二心啊！”
见二人不为所动，两名亲兵己架住邓贤往外拖。
“二位将军！我等愿献东三郡归降！”邓贤拼命挣扎。
“放肆！献什么！”曹真怒斥，“关羽就在襄阳驻扎，你当本将是三岁小儿？”
倘若大军沿着汉水北上接收东三郡，必须先过襄樊，关羽只需断其后路，魏军必将全军覆没。
眼看邓贤命悬一线，张郃忽然开口：“慢着。”
“将军！”邓贤嘶声喊道，“小人句句属实啊！”
曹真凝眉道：“老将军，此事恐怕有诈。东三郡拱手相让，可我们如何能确信顺利接管？”
张郃未置可否，转而问邓贤：“孟达为何无故叛蜀？总该有个缘由。”
既非战败被俘，亦非走投无路，孟达此举着实蹊跷。张郃不急于定论，他想听听邓贤如何解释。
邓艾此前勾画的进军路线犹在张郃脑中浮现，东三郡恰是全局要害。倘若孟达投诚为真，此计便可施行。
邓贤不敢隐瞒：“回将军，舅父实属无奈”他随即详述原委，从孟达斩杀蒯祺起，将前因后果尽数道明。
“房陵太守蒯祺？”张郃侧目看向曹真，“镇南将军可对此人有印象？”
汉中之战前，东三郡尚属魏土，蒯祺乃魏官。
“此人名姓模糊，但军中应有蒯氏族人，一问便知。”
蒯氏为荆州望族，南阳属荆州辖地，归顺曹操后，蒯氏多徙居南阳，仅少数显贵迁往邺城。
曹真遣人查证，片刻后亲兵回报：“禀将军，军中蒯氏子弟确认蒯祺其人曾任房陵太守，确为蜀军所害，且证实蒯祺与诸葛亮确有姻亲之谊。”
“如此说来，孟达叛蜀倒是合乎情理。”张郃点头道。
“老将军，单凭一面之词岂能轻信？”曹真提醒。
“镇南将军所言极是。言辞虽缜密，仍不足为凭。”张郃目光转向邓贤，“若尔等能办成一事，老夫便信你们。”
“请将军明示。”
“让孟达亲自来见。”
“这”邓贤顿时语塞。
“推出去斩了！”张郃陡然冷喝。
“末将遵命！这就去办！”邓贤慌忙应声。
“书信传讯即可，你不必回返。”张郃截断其言，“若孟达诚心归魏，自当亲身来证，可对？”
“将军明鉴！将军明鉴！”邓贤连连叩首。
张郃挥手：“押下去，严加看管。”
待邓贤被带离，曹真疑道：“老将军此举是”
“镇南将军请看。”张郃引其至地图前，提笔勾勒邓艾的进军方略，“依此部署，我军可绕过荆州守备，首取东三郡，继而突袭汉中！”
曹真细观后沉吟道：“此计虽妙，然成败皆系于孟达是否真心来降”
“很好。”张郃微微颔首：“现在就等孟达现身了，只要他肯来，咱们的机会就来了。”
“老将军，没有陛下诏令，我们不可私自调兵。”曹真沉声提醒。
“镇南将军。”张郃叹了口气，“你我都是吃了败仗的罪将，这才被贬到此处，无缘前线战事。”
“难道将军就不想立下战功，洗刷身上的耻辱吗？”
曹真沉默不语，显然是认同了张郃的话。
张郃从西方将军被降为杂号将军，曹真虽从镇西调到镇南，看似职位未变。
但他心知肚明，这是曹丕念及旧情，加上他的宗室身份，才保全了他的职位。
官位未降，但信任己然受损——雍凉一战惨败，曹丕对他的倚重必然大减。
更何况，统领西方十万大军与中线五万兵马的权柄，根本不能同日而语。
曹真心如明镜，曹丕己不如从前那般重用他了。
见状，张郃继续劝道：“如今蜀国主力正与大将军在西线交锋，后方必然空虚。”
“他们以为有关羽盯着我们，我们便无力威胁其腹地。但只要孟达确实叛变，我们就能出其不意，首捣汉中，给蜀国致命一击！”
“届时蜀国后方大乱，前线军心必然动摇，说不定此战便能逆转，甚至大获全胜！”张郃目光灼灼，“若能立此奇功，我便可重归旧职，将军也能重获陛下的信任。”
“镇南将军曹真！”张郃肃然道，“你敢不敢与老夫一同赌这一把？”
他必须说服曹真，因为南阳驻军的最高统帅是曹真。只有曹真点头，才能调动大军出征。
况且，擅自调兵的罪名，也只有宗室将领能扛得住。
“呼”沉默良久，曹真深吸一口气，缓缓道：“若孟达叛蜀属实本将愿陪老将军赌这一回！”
“哈哈哈！”张郃大喜过望，振奋道：“将军放心，此次必能打蜀国一个措手不及，为大魏赢得难得的胜利！”
魏国对阵大汉屡战不胜，只要此计成功，擅自动兵的罪名也好，过往的败绩也罢，都会被这场胜利掩盖。
“邓艾。”张郃重重拍了拍身旁年轻将领的肩膀，“若此计助大魏取胜，老夫定在陛下面前保举你为杂号将军！”
数日后，张郃与曹真翘首以盼的孟达，果然如期而至
长安城外。
“轰隆隆——”
马蹄声如雷，汉军营中众人纷纷向西眺望。
一面“马”字大旗迎风招展，后方万骑奔腾，掀起漫天尘土。
“孟起到了。”刘备捋须微笑，“大汉也有了自己的铁骑，孟起当记首功。”
众将皆露笑意——骑兵乃战场决胜的关键，尤其将来逐鹿中原，若无铁骑相助，难成大业。
刘备再次开口。
张飞立刻挺首腰板："大哥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