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奶粉吗？”
小胖子一听，小眼睛顿时一亮，语气带着几分自得：“大姐您你可问着了，奶粉这玩意儿，稀罕，整个黑市您打听去，除了我王丰收，别人还真未必有这路子。”
他边说边观察着张玉霞的神色，话锋一转，开始铺垫价格。
“不过，大姐，你也知道这玩意儿它金贵，来得不容易，价格嘛……自然也就要高那么一点点。”
“多少？”张玉霞言简意赅。
小胖子伸出一个巴掌，翻了一下：“我手里现在也就只剩两袋了，都是市里来的好东西，精细着呢。”
张玉霞心里清楚，供销社里凭票购买的奶粉大概在三块钱左右一袋。
但问题是根本没货，票也难得。
黑市卖五块，虽然翻了近一倍，其实还真不算贵。
“供销社才卖三块。”
到时候嫌货才是买货人。
王小胖一看张玉霞这个样子就知道她是想买的。
于是笑着说道：“大姐，您要是诚心要，不如这样，我收您九块钱，少的那一块，就当给家里孩子包个红包，咱们也交个朋友，以后常来往，怎么样啊？”
张玉霞看着他，这小胖子，年纪不大，做生意倒是有一套，也会来事。
她沉吟了片刻，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指着篮子里的白糖和红糖问道：“白糖和红糖怎么卖？”
王小胖见她问起别的，连忙殷勤地回答：“白糖一块五一斤，不要票，红糖一块二，您要是和奶粉一起要，糖我再给您便宜点。”
最终，经过一番简单的讨价还价，张玉霞以九块钱买下了两袋奶粉，又拿篮子里的红糖和白糖全都买了下来。
至于那几颗奶糖，王小胖也大方地作为添头送给了她。
交易完成，王小胖仔细地将奶粉和糖用布包好，放进张玉霞的背篓里。
又递给她一张皱巴巴的小纸条。
“大姐，我看您是个爽快人，以后要是还需要啥紧俏东西，或者有东西想出手，就到这上头写的地址来找我就行，我一定给您个公道价。”
难得遇上个出手这么大方的人，没关系当然得好好维护了。
张玉霞接过纸条，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没再多说，转身迅速离开了。
再次回到镇子里那条无人的小巷，张玉霞将最后买到的奶粉和糖也放入空间。
看着空间里堆得有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心里却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手上有粮，心头才能不慌。
随即她也没有耽搁，将小越英从空间里抱出来，朝着供销社走去。
供销社可以说是镇上最热闹的地方之一。
是一座红砖砌成的平房，门脸上挂着白底黑字的牌子。
还没走近，就看到门口进进出出的人流，比黑市那边要光明正大得多，但也同样拥挤。
张玉霞走进供销社，里面光线不算太亮，但货物摆放得还算整齐。
高高的柜台后面，穿着蓝色围裙的售货员或站或坐，态度带着这个时代国营单位常见的倨傲。
她目光扫视，很快就在卖副食品的柜台前看到了唐香的身影。
那里排着一条不算短的队伍，全都是来买肉的人。
“嫂子，”张玉霞抱着孩子走过去，轻声唤道。
唐香正踮着脚往前看，闻声回头，见到她，脸上立刻露出笑容：“玉霞你回来啦，孩子怎么样，大夫怎么说？”
她一连声地问道，目光关切地落在小越英脸上。
“看了，大夫说没什么大问题，回家好好养着就行。”
“没事就好。”
闻言，唐香也就放心了。
“咱们今天运气可真是不错，食品站杀猪了，有肉卖。”
唐香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兴奋，指了指前面长长的队伍。
张玉霞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买肉的队伍从副食品柜台一直蜿蜒到门口附近，起码排了二三十人。
男女老少都有，个个引颈张望，眼神热切地盯着柜台后面那块巨大的木质案板，以及挂在铁钩上的半扇猪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生肉特有的腥气，混合着人群的汗味。
队伍移动得很慢。
但每当有人买到肉，提着用草绳或荷叶捆扎，或多或少带着些肥膘的肉块从队伍前面挤出来时，脸上都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喜悦和满足。
一个老大爷买到了一块巴掌大、肥肉居多的五花肉，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菊花。
没办法，如今人人肚子里都缺油水，谁不爱吃肉啊。
“今天人可真多，”唐香小声对张玉霞说，“不知道轮到咱们还能剩下点啥，希望能有点肥肉，回去熬点猪油。”
张玉霞点点头，抱着孩子，安静地排在唐香身后。
她刚才在黑市那边也买了点肉，不过那些肉她可不打算拿出来便宜了杨家人。
队伍缓慢地向前蠕动。
终于，轮到了唐香和张玉霞。
不过这时候案板上剩下的肉已经不多了。
带肥肉的只有半斤左右，其馀全都是瘦的。
还有几根光溜溜、被剔得几乎一点肉星都不剩的猪大骨，胡乱堆在角落里。
“要什么？”售货员是个四十多岁的妇女，挥舞着切肉刀，不耐烦地催促道。
唐香看着案板上那块肥肉，只有半斤多点。
又瞥了一眼旁边那些几乎全是瘦肉的部位，脸上露出了明显的为难。
就这点带肥膘的肉，肯定是不够她和张玉霞分着买的……
唐香一咬牙，指着一旁瘦肉，对售货员说：“同志，给我来半斤这个瘦的吧。”
她盘算着，瘦肉虽然油水少，但好歹是肉，炒个菜也能见点荤腥。
那点肥肉，就让给玉霞妹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