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为了让医院里的江老爷子安心,自从那场商业晚宴之后,江彻竟真的开始回家住了。
不过他在公司的事情实在太多,通常都是深夜才回来,洗个澡睡一觉,第二天一早又不见人影。只有那么偶尔两三次,他在晚餐时间出现在了家里。
那偶尔几次都撞到了桑末点外卖,家里冷锅冷灶,根本没有准备他的份。
他似乎不太看得惯桑末这种经常点外卖的行为,没过两天,他就安排了两个人过来,一个负责做饭,一个负责打扫卫生。
桑末却不太喜欢这种全天候待在家的保姆,总觉得有陌生人在场,连窝在沙发里看电视都不自在了。
有一天趁着江彻回房之前叫住了他,“那个……阿姨能不能让她们固定时间过来?做完饭、打扫完就离开?家里一直有人,我有点不太习惯。”
江彻脚步顿了顿,头也没回,只丢下硬邦邦的两个字:“随便。”
……
桑末一毕业就和江彻结了婚,江彻别的不说,在物质上很大方,桑末几乎将那个巨大的衣帽间用各种奢侈品塞满了,他也从未过问半句。
钱多的怎么都花不完,桑末也懒得去给自己找个班上,他最主要的活动,就是经常去医院探望和照顾江老爷子。
毕竟追根究底,这桩婚姻是老爷子指的,这位才是背后真正的“金主”。
江老爷子年轻时白手起家、铁腕手段,但老了后却收敛了锋芒,乍一看就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
他这次住院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年轻时太过拼命,落下了不少病根,前段日子集中爆发了出来,需要静养调理。
说是照顾,其实也不用桑末怎么动手。
江家人光是护工就给老爷子安排了三个。
倒也轮不到江家孙媳“亲自侍疾”。
桑末就窝在豪华病房的沙发里,安静地玩玩手机看看书,老爷子醒了,就给他剥点水果,陪着聊聊天。
时间久了,江老爷子对他是真心生出了几分喜爱。
漂漂亮亮一小孩,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问他什么就答什么,听他翻来复去讲那些峥嵘岁月也从不会不耐烦,也不象许多小辈那样没听几句就忙不迭地虚伪吹捧。
他就乖乖的听,听到精彩部分,露出一点惊讶敬佩的神色,让人觉得很舒心。
至于拜金,江老爷子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大的缺点。
反正江家家大业大,桑末也就买买奢侈品买买黄金,又不是要求创业做项目,他这样花,再花个几辈子也动摇不了江家半点根基。
只是老爷子越是明里暗里帮桑末说话,江彻的逆反心理就越重。
这天,江彻来医院探望,爷孙俩又因为桑末的事情闹得不欢而散。
江彻摔门离去后,桑末默默剥了瓣柚子,递到气呼呼的老爷子面前,“爷爷,别生气。”
江老爷子接过柚子,有些稀奇地看他,“那小子这么说话,你倒是不生气?”
桑末甜甜一笑,“他给了我黑卡呢。”
“你也是好哄,”江老爷子也笑了,“阿彻这小兔崽子年纪轻,就是嘴硬脾气犟。你等他慢慢想通了,就好了。”
桑末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那天之后,江彻又赌气不回家了。
直到有一天晚上,门铃突然被按响。
桑末有点奇怪地放下手机,他今天并没有点外卖。
走到门口,看了看可视门铃的屏幕,是一个陌生的青年,正扶着烂醉的江彻。
桑末打开门。
陌生的青年白淅清瘦,长相秀气中带着点倔强,十足的小白花模样。
他看到桑末,愣了一会儿,才说,“您就是夫人吧?您好,我是江总的助理,苏柏。江总今晚应酬喝多了,我送他回来。”
苏柏……
这不是这个世界的另一个主角吗。
这个世界和之前那两个不太一样,用简单的话来说,就是之前的世界走无cp剧情线,这个世界走有cp的感情线。
而苏柏,就是江彻的“官配”。
是一款霸道总裁和清冷倔强小白花的经典配置。
也不知道两人的感情,现在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江彻对他,产生好感了吗?
桑末面上不显,只侧了侧身,“辛苦了,苏助理。”
苏柏没动,桑末疑惑地歪了歪头。
“您……”苏柏开口,语气里带着点刻意保持距离、避嫌的意思,“您直接扶江总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
“也行。”桑末伸手接过江彻的一条骼膊,架在自己肩上。
苏柏松开手。
桑末膝盖一弯,差点啪叽一下被压扁。
……喝醉的江彻沉得象头猪!
苏柏见状,似乎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赶紧重新扶住江彻的另一边骼膊,桑末这才借着力,勉强站稳,暗暗松了口气。
他瞥了一眼苏柏那看起来同样单薄的肩膀,心下有些诧异,不知道这人刚才是怎么独自把江彻这么个大个子弄上来的,看上去还不怎么费力,气息都没乱。
“麻烦苏助理再帮我一把了,”桑末说,“帮我一起把他扶到沙发上去吧。”
“好的,夫人。”苏柏应着,一边帮忙搀扶,一边状若无意地轻声说道,“抱歉夫人,是我考虑不周。江总之前就提到过,说您……比较斯文,是我疏忽了。”
两人合力将不省人事的江彻扔进宽大的沙发里,桑末直起腰,转头看向苏柏,“他原话说得没那么好听吧?”
苏柏象是被吓了一下,脸上浮现出无辜又徨恐的表情,“是我多嘴了……”
“你说。”桑末直接命令。
苏柏尤豫了一下,才吞吞吐吐地开口,“江总……其实没怎么多提起过您。就只有一次,随口说过……说您娇娇气气的,没什么用,也……也就能当个花瓶看看。”
桑末静静地盯着苏柏,直接就问,“你是故意的吧?”
苏柏立刻低下了头,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夫人,您真的误会了,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既然都叫我夫人了,”桑末转身往厨房走,“就安分守己,不要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这里没你的事了,走吧。”
苏柏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站了一会儿,悄悄地转身离开。
……
桑末端着蜂蜜柠檬水出来,看着沙发上醉的厉害、还没清醒的江彻,伸手推了推。
没动静。
桑末看了会儿,决定趁机报报私仇。
他抬起脚,踩上江彻还没换下来的皮鞋,还用力碾了两下。
“嘶——”江彻险些跳了起来,“谁、谁踩劳资?!”
一双醉眼看向桑末。
盯着看了片刻,傻兮兮地笑,“嗨,你好,请、请问你有对象了吗?”
醉得话都说不清,还想耍帅摆个pose,抬起骼膊试图潇洒地搭上沙发靠背,结果搭了两次都没搭准,手臂滑稽地在空中晃了晃。
桑末面无表情地将水杯直接怼到他的嘴边,“喝。”
江彻听话地接过水杯喝起来,一双眼睛还直愣愣地盯着桑末,一边喝一边漏,把他昂贵的西装前襟洇湿了一大片。
桑末无语地闭了闭眼,扔了包纸巾过去,压低声音骂了一句。
“……蠢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