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指点点的议论声浪中，跪着的程建军成了最醒目的靶子。铁证如山——他不仅偷藏韩春明的工作介绍信，被问起时还装聋作哑。这般处心积虑，任谁都看得出是冲着韩春明去的。
韩春明的工作介绍信被人暗中使绊子，无法拿到手。
手段之狠毒，令人心寒！
此刻，程建军跪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
围观群众非但没有怜悯，反而纷纷指指点点，冷嘲热讽。
”活该！”
”报应！同住一个院子，表面称兄道弟，背地里竟干这种勾当！”
”我早就看出这小子心术不正！”
程父程母呆立当场，半晌才回过神来。
程母急得直掉眼泪，一边拽着程建军，一边冲警察喊道：”不可能！我家建军绝不会偷东西！一定是弄错了！”
程父浑身发抖，险些晕厥。
他心知肚明，此刻再否认已是徒劳。
迟疑片刻，他转向周队长哀求道：”周队，这肯定是误会！建军和春明亲如兄弟他可能就是开个玩笑，绝无恶意！”
这已是他能想到的最佳托词。
然而周队长只是冷笑。
亲眼见证过程建军在韩家对韩春明的落井下石，以及韩春明后来的反击，他根本不信什么”兄弟情深”的鬼话。
上次街道办的打人事件，他差点得罪韩春明。
这次，他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是不是玩笑，我们会查清楚！”周队长说完，示意手下带走程建军。
程父如遭雷击，浑身冰凉！
周队长竟一点情面都不留！
程建军再次向吴主任投去求助的目光。
吴主任却冷着脸，对他的视线视若无睹。
程父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两名警察朝程建军走去，程母拼命阻拦。
可她哪是两个壮实警察的对手。
转眼就被推到一旁。
瘫坐在地的程建军如同行尸走肉。
毫无挣扎地被警察架着往外走。
程母哭喊着追到院门口。
终究没能拦住警察。
这场闹剧最终以程建军被捕收场。
韩春明早已悄悄回家。
吴主任随后赶来，躬敬地递上介绍信，赔着笑脸解释半天才离开。
围观人群在院门口议论纷纷，许久才散去。
四合院重归平静。
只有后院程家传来阵阵哭嚎。
程建军被抓走后。
程母不停地哭，催着丈夫程卫东想办法。
情急之下还骂程卫东窝囊。
眼睁睁看着儿子被带走。
程卫东听得火起，一巴掌扇在程母脸上。
厉声呵斥了一顿。
程母向来欺软怕硬，加之全靠丈夫养活，挨了打反倒安静下来。
她突然想起什么，拽着程卫东袖子哀求：”卫东！快去找你们领导！”
”带上礼物！让领导帮咱们求求吴主任！”
”建军刚回城就出事，以后可怎么活！”
“找领导管用的话，我早就去了！”程父拧着眉头吼道，“你没瞧见吴主任和周队长那副嘴脸吗？摆明了不给咱们台阶下！”
“少在这儿抹眼泪！给我闭嘴！”
“这事儿……得慢慢想办法！”
“慢慢想？”程母腿一软，险些栽倒，“建军可等不起！听说里头日子难熬得很！还有人专门欺负新来的！”
“有了！”她猛地一拍大腿，“卫东！咱们去找韩家老五！”
“就说是他撺掇建军来的！”
“这样建军就能摘干净了！”
“没错！就找韩春明算帐！”
“找他？”程父火冒三丈，拳头砸得桌子砰砰响，“要不是你家兔崽子先打韩春明的歪主意，能闹到这地步吗！”
“现在去求他？门都没有！”
“那……”
程母眼珠一转：“要不找他妈！老太太心肠软，韩春明最听她的话，让老太太去说情！”
“老太太？”程父气得直哆嗦，“韩春明是孝顺，可韩家老太是省油的灯吗！”
“别的事还好说！”
“这回是你儿子先使坏，要断人家前程！”
“韩春明他妈要是知道实情，依她那护犊子的脾气，不来找咱们算帐就烧高香了！你还指望她说情？”
“这可怎么好！”程母瘫在椅子上直发抖。
“要不……”
程父突然压低声音：“去找苏萌试试？”
“苏萌？”程母眼睛一亮，“对对对！就找苏萌！”
“韩春明那小子对苏萌言听计从！只要她开口，准能成！”
“待会儿你去！”程父指着老伴交代，“记住！把姿态放低些！最好抹着眼泪诉苦！”
“那丫头吃软不吃硬，最怕别人掉眼泪！”
程母用力点头，眼中闪铄着希望的光芒：”我明白！”
067 韩家今非昔比
程家的喧闹渐渐平息。
郭家。
听完两个儿子的讲述，郭大爷如遭雷击，面如死灰。
”全完了！全完了！”
”老韩家这下彻底压不住了！”
他失神地喃喃自语，目光扫过面前呆若木鸡的两个儿子，越看越来气。
草纸事件的耻辱再次涌上心头，他抄起鸡毛掸子破口大骂：”两个没出息的东西！看看人家韩家小五子，这次可给老韩家长了大脸！你们倒好，不光不给老子争气，还让咱们郭家在全四九城丢尽了脸！”
这话顿时点燃了战火。
郭老二拍桌而起：”还不是怪你自己没说清楚！凭什么赖我们？”
老大也扯着嗓子嚷道：”没出息？那也是你遗传的种不好！”
”反了天了！”
郭大爷怒不可遏，抄起鸡毛掸子满屋子追打儿子。
郭家顿时闹得鸡飞狗跳，引得前院邻居纷纷探头张望。得知缘由后，众人忍俊不禁，又不约而同地望向韩家方向——经此一事，谁都无法否认，韩家在这个院落的地位已然不同往日。
后院苏家。
苏萌踏进家门时，苏奶奶正眉飞色舞地向儿子儿媳讲述着今日见闻。
苏萌完全没料到，短短外出片刻，院里竟闹出这么大动静。
她快步挤进人群，竖起耳朵听着。越听心越沉。
起初听说警察去了韩春明家，她心头一紧。尽管正和韩春明赌气，可那人终究在她心里占着位置。听到程建军故意使绊子时，她气得直咬牙。
谁知事情突然反转——警察竟是来请韩春明协助调查的！他们怀疑程建军偷了韩春明的工作介绍信！当听到警察从程家搜出赃物，程建军当场瘫软被带走时，苏萌瞪圆了眼睛。要不是奶奶亲口所说，她简直不敢相信。
屋里静得可怕。苏父苏母张着嘴，半晌没合拢。最后苏母摇头：”程家小子疯了吧？工作的事也敢胡来！”
”他分明是算计好的！”苏萌冷笑。这些天程建军总围着她转，昨天还拍胸脯保证帮她解决工作。今早遇见程父时，对方亲口证实是义利食品厂的岗位——她本打算改天回绝，谁知竟牵扯出韩春明的介绍信被盗案。
两个岗位都在同一家厂子？苏萌攥紧衣角。这哪是什么巧合，分明是程建军要断了韩春明的路。
苏萌心里暗想，程建军这完全是咎由自取！
苏父苏母闻言对视一眼，默契地没再言语。
苏父忽然叹道：”最近发生这么多事，我总觉得春明这孩子跟以前不一样了。”
”哪儿不一样了？”苏奶奶立刻反驳，”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儿！街道主任和治安队长都来帮他，他倒好，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看着就来气！要我说他能有工作纯属走运！”老太太对韩春明的成见丝毫未减。
苏父若有所思地说：”恐怕没那么简单一个街道主任，一个治安队长，为封介绍信亲自跑一趟，这事透着蹊跷。”他欲言又止，转而问苏萌：”萌萌，你怎么想？”
苏萌撇撇嘴：”关我什么事！”说完扭头就往外走。
来到院子里，她下意识想往前院去，又想起自己还在跟韩春明赌气。可心里却惦记着当面问个明白。
正尤豫间，身后传来程母热情的招呼：”苏萌！”
看着程母布满泪痕的憔瘁面容，苏萌脱口而出打了声招呼。
对方脸上突然绽放的喜色让她立刻明白，这趟拜访必然事出有因。
她本能地想躲开，可程母已经快步走到跟前。
苏萌只好勉强扯出笑容。
”萌萌！”程母一把攥住她的手，声音发颤，”这次你一定要帮帮阿姨！”
”就当阿姨求你了！”
苏萌隐约猜到缘由：”出什么事了，罗阿姨？”
”建军的事你听说了吧？”
”嗯。”苏萌轻轻点头。
程母急忙解释：”那些闲话千万别信！都是误会！建军是冤枉的！”
”他这些天一直托他爸帮你们解决工作，好不容易要来两个伊利食品厂的名额。”
”建军都计划好了，一个留给自己，一个特意给你留着。”
”春明那边也在想办法。”
”今天他去取介绍信，碰巧看见春明的，一时好奇就带回来了。”
”他俩的关系你清楚的，好得能穿一条裤子！”
”谁知道哪个缺德的非说是偷，直接把建军抓了！”
”现在人关在里头，他爸说除非春明去作证，否则出不来。”
”可春明好象也误会了，死活不肯帮忙。”
”现在只能指望你劝劝春明了！求求你，建军刚回城，真要坐牢这辈子就毁了！”
程母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双腿发软，眼看就要跪下来。
苏萌蹙眉听着。
她心知肚明事情没那么简单。
但碍于情面不便说破。
听着程母声嘶力竭的哀求，她心里又有些动摇。
虽然她对程建军帮忙争取义利食品厂工作指标的事毫无兴趣。
可人家毕竟是一片好意！
再说，即便程建军开介绍信确实别有用心。
该受的责罚自然逃不掉。
但直接被关进公安局，苏萌觉得未免太重了。
眼看程母要下跪，苏萌赶紧扶住她。
可程母认准了苏萌这根救命稻草，说什么也不肯起身。
眼看动静越来越大，怕惊动院里其他人。
苏萌终究心软了，轻声应道：”好吧罗阿姨！我去找韩春明说说看！”
”只是”想到韩春明最近的态度，她神色黯然，”他答不答应我就不敢保证了！”
”他肯定答应！”
”春明什么时候拒绝过你的要求！”
”这事儿连阿姨都清楚！”
见苏萌松口，程母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又说了好些感恩戴德的话，这才匆匆离开。
望着程母远去的背影，苏萌站在院子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要说以前，韩春明确实对她百依百顺。
可自从那次之后，一切都变了。
这让她心里完全没底。
但既然答应了程母，苏萌深吸一口气，还是坚定地朝韩家走去。
苏萌暗自下定决心：
就这件事
要是韩春明还这么不近人情，对程建军赶尽杀绝。
那这个人就太斤斤计较了。
以后
再也不要理他了！
这么想着，苏萌已经站在了韩家门前。
韩家。
送走吴主任后。
韩春明就一直闭门不出。
任凭外面风起云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