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冲韩春明摆手：”我真得走了！”
这地方他一刻都不想多待。
这时韩春明慢悠悠的声音再次响起：
”建军，别急着走，还有人找你呢。”
”找我？”程建军停下脚步，疑惑地望向韩春明。
就在这时，一男一女从里屋走了出来。
看到男人，程建军一脸茫然。
这人他根本不认识！
但当目光落在女人身上时，他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
来人正是吴主任和他的助理小丽！
”程同志记性不太好。”吴主任讥讽地看着程建军，”刚去街道办拿了介绍信就不认人了？”
”就是！”小丽附和道。
“这也太离谱了吧！”小丽也阴阳怪气地接话，“明明都拿到义利食品厂的介绍信了，这都能忘？”
“……”
面对这充满讥讽的话语，程建军完全不知如何回应。
他整张脸都写满了被拆穿的窘迫。
内心更是掀起惊涛骇浪！
他们发现了！
他们一定是冲着那张介绍信来的！
我该怎么办！
此刻。
程建军心里塞满了懊悔。
他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鬼迷心窍，去拿那张介绍信。
但比后悔更强烈的，是熊熊燃烧的怨恨。
韩春明！
这绝对是韩春明设的局！
他早就知道我清楚义利食品厂指标的事，甚至一直在怀疑是我拿了他的介绍信。
却始终装作毫不知情。
不仅如此。
他还故意诱导我在众人面前矢口否认。
再特意请出这两位当众拆穿我。
太卑鄙了！
不！
不止是卑鄙！
程建军猛然惊醒。
现场还站着三位警察！
这三位八成也是韩春明安排的。
就为了那张介绍信。
还故意制造出我犯事的假象，引来这么多人围观，连我也被引了过来。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让我一步步掉进他精心布置的陷阱。
这个局！
简直深不可测！
深得让程建军感到窒息。
现在有那个女助手作证，我根本没法抵赖。
可要是认了，不就是自己打自己脸吗？
程建军纠结了半晌，终于狠下心拿定了主意。
危急时刻，程建军想通了。
面子、丢脸都不重要了，眼下最要紧的是那张介绍信的去向。只要咬死不认拿过介绍信，信誉和脸面都是小事。
他冲吴主任和小丽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厚着脸皮对韩春明说道：“行吧，春明，我承认刚才没跟你说实话！”
“但我那么说也是为你好！”
“没错！”程建军点头，“我今天确实去街道办拿了工作介绍信，是义利食品厂的，一共两张。”
“一张是我的，另一张我爸已经答应给苏萌了。”
“我怕你知道后失望，才没说实话，想着等我爸再争取到新指标，再一起告诉你！”
程建军反应极快，转眼就编好了这套说辞。这番话不仅解释了之前的隐瞒，还把理由归结为替韩春明着想。
说完最后一句，他暗自得意，馀光扫向门外。果然，原本鄙夷的目光渐渐消失，不少人甚至点头表示理解。
“是吗？”韩春明嘴角一扬，露出讥讽的冷笑。
那笑容仿佛能刺穿人心，程建军只对视片刻，便觉得浑身不自在，急忙移开视线。
韩春明再次开口。
”但我听说……我的工作介绍信已经开好了！”
”是你离开时带走了我的介绍信！”
”你的介绍信？我拿的？”
”绝对没有！”程建军急忙摆手否认。
”我只拿了我和苏萌的介绍信！根本没见到你的！”
”而且……介绍信是这位女同志交给我的！”程建军指向女助理。
他绝对不能承认拿了那张介绍信。
女助理立刻站出来：”介绍信是我给你的！但当时吴主任桌上还有一张！”
”我去找东西时，只有你在吴主任办公室！”
”等吴主任回来，那张介绍信就不见了！”
”不是你拿的还能是谁！”
女助理语气激动，言辞尖锐，甚至用了”偷拿”这样的字眼。
屋外围观的人群中，不少人露出玩味的笑容。
他们原本以为韩春明偷钱被抓来看热闹，没想到韩春明没事，反倒是程建军被指控偷拿东西。
这下更有看头了！
围观的人不但没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程建军打定主意抵赖到底，面对质问反而昂首挺胸，义正词严地反驳：”这位同志！指控要讲证据！你说我偷拿，是你亲眼所见还是有证人？”
”这……”
女助理没料到程建军如此强硬，一时语塞。
程建军一见，立刻咄咄逼人地冲着女助理嚷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拿了？我看是你自己搞丢了，想栽赃给我吧！”
女助理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咬惊得说不出话，眼框一红，泪珠扑簌簌往下掉。
这时吴主任大步上前：”程建军同志！我是正阳门街道办吴志恒。现有确凿证据表明介绍信在你手里，请你立即交还！”
”是吴主任！”门外响起一片惊呼。谁都没想到街道办主任竟亲自出马。
程建军心里咯噔一下——事情比他想的严重多了。看来韩春明那张介绍信确实来头不小，自己这次真是捅了马蜂窝。他懊悔得直想扇自己耳光，可现在已是骑虎难下。
正当他硬着头皮要开口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建军，出什么事了？”
程建军见父亲赶来，立刻换上委屈的表情喊道：”爸！您再不来，儿子就要被人冤死了！”
来人正是程父。
听到程建军的话，他立刻沉下脸来。
他挡在程建军前面，环视四周。
看到周队长和韩春明等人时，神情格外凝重。
但目光落到吴主任身上时，他先是一愣，随即堆起笑容。
他快步上前伸出手：”吴主任好！长见过您！”
”您今天怎么亲自来了？”
”哼！”吴主任冷着脸，”还不是拜你儿子所赐！”
吴主任丝毫不留情面，既没握手，也没正眼看他。
此刻吴主任已经想清楚了。
韩春明和程建军之间必有矛盾。
而他，毫无疑问会力挺韩春明。
程卫东没料到吴主任如此不给面子，脸色顿时僵住。
”混帐东西！到底怎么回事？”程父转头把火气全撒在程建军身上。
”爸！我真是冤枉的！我就是按您说的去拿工作介绍信，他们非说我多拿了一张”程建军立刻哭丧着脸辩解。
听完儿子的说辞，程父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
以他对儿子的了解，那张介绍信多半就是他偷拿的。
但让他困惑的是，区区一张工作介绍信，竟惊动了吴主任和警察。
更奇怪的是韩春明哪来这么大面子，能让吴主任如此兴师动众。
不过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就算真是建军拿的，也绝不能承认。
何况建军话里透露，吴主任他们并无确凿证据。
程父权衡片刻，当即有了主意。
他堆起笑容迎上去：”吴主任！我看……兴许是哪里弄错了？”
”要不……咱们再仔细找找！说不定就找着了！”
他暗自盘算，眼下众目睽睽，硬碰硬绝非良策。
只要拖延时间，自有转圜馀地。
大不了就让建军”误拿”了介绍信，再悄悄还回去。
届时托人说和，既找回文档，又全了吴主任颜面。
这事自然就能平息。
韩春明闻言轻笑。
程父不愧是官场老手，这手段确实高明。
暂缓处理转为私下调解，确是上策。
可惜这次他错判了形势。
韩春明心知肚明——在吴主任眼里，这封介绍信非同寻常。
否则怎会直接带着三名警察上门？
方才吴主任目睹了他与程建军塑料兄弟情的破裂，此刻定要当众严惩建军，以示诚意。
果然，吴主任面沉如水：”不必找了！该找的地方都翻遍了！”
”至于误会？根本不存在！”
”虽无直接证据，但有人证明介绍信丢失时，只有程建军进过我办公室！”
”既然不承认，那就走正规调查程序！”
说罢朝周队长使了个眼色。
”这……”
”何必闹这么大！”
（
听完吴主任的话，程父脸色骤变，仍不死心地想要挽回局面。
下课铃响，周主任冷着脸走过来，将一张纸递到程父和程建军面前。
他语气冰冷：“程建军同志！重要文档，现决定对你家进行搜查！这是搜查令！”
“搜查令？”
程父盯着那张盖着红章的纸，面如死灰。
身后的程建军双腿发颤，几乎瘫软在地。
他们万万没想到，吴主任竟如此狠绝——连搜查令都备好了！
这哪是什么介绍信？
程建军懊悔至极！
见周队长三人出示搜查令后径直走向后院，他狠狠咬住舌尖，强装镇定。
只要他们找不到那张纸，就还有转机！
围观的众人也没料到事态急转直下，竟到了抄家的地步，纷纷跟着涌进后院。
后院程家。
程母正摘着菜，心里还琢磨着韩家小五子会落得什么下场，忽见三名警察闯入院门，身后乌泱泱跟着一群人。
“出什么事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周队长已带人冲进屋内，厉声道：“重点查书桌抽屉和书本夹层！”
三人立刻分散搜查。
“抄家？凭什么！”程母这才惊醒，尖叫着扑上去阻拦。
周队长魁悟的身躯如铁塔般堵在门口，硬生生截住了她的去路。
”你们是警察就能随便搜我家？！”
程母刚要发作，忽听身后有人唤她名字。
回头望去，只见丈夫面色阴沉地立在台阶上，冲她无声地摇了摇头。儿子程建军紧挨着父亲，脸上布满徨恐。
程母双腿一软，跟跄着扑上前：”卫东！这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前院韩家老五偷东西吗？怎么警察反倒来抄咱们家？”
程父紧抿着嘴，目光死死钉在儿子身上。
程建军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心中疯狂默念：”找不到千万别找到”
”报告！”
屋里突然传出的喊声瞬间击碎了他的侥幸。一名警员高举着纸张奔出：”找到了！”
那张薄纸在阳光下格外刺眼。程建军膝盖重重砸向地面，整个人象被抽了骨头般瘫软下去。
066 程家的算计
后院静得可怕。
当警员亮出介绍信的刹那，空气仿佛凝固了。
数秒后，人群轰然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