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头发现半天时间,村长精神头都不对了,肩膀耷拉,愁眉不展,头上的白发似乎都多了几根。
“村长,你这是咋了?”
“村长!”
“自力,村里人想卖地,一个两个的全拿着地契找我。可是现在……”
村长扶着凳子慢慢坐下,陈茹看的皱眉,村长给自己压力太大了,人家官府都不管的事儿,他管不动不是很正常?
他们不会买村民的地,东一块西一块要它干嘛?
“村长,这些地我们不打算买,分太散不好打理,买了对我们只是个麻烦。”
村长的肩膀耷拉的更厉害了,是呀,这些地村头到村尾,哪哪都有,一家也只肯卖一亩,要了多难打理。
“自力,你说该怎么办呢?”
“我觉得你为大家付出的已经够多了。先不要着急,不是还有三天吗?明天去县城看看情况,兴许就能买到粮食呢?
实在买不到我们再想办法,你说成不?”
村长想想也是,天无绝人之路,一定会有法子的。
“你说的是,是我太急了。我先走了,再问问有没要买地的。”
如果他不是村长就好了,家里的粮食够交赋税也够后半年吃的。
现在脱手不干有人愿意接手不?
徐老头起身,“我送送你。”
见村长走路都没啥力气,两口子也是心疼的。
“老头子,村长责任心太强了。”
“是呀,我看着都难受,所有人都问他怎么办?求他帮忙想办法,也不想想他能怎么办?”
“是呀,看明天的情况,我们该拿出一批粮食来了。”
“我也是这想法,等明天过了再说。”
村长绕了一大圈子,甚至跑了隔壁两三个村,找了他们村的富户,原先吃香的不行的田地成了烫手山芋,大家都不愿意接手。
穷人买不起,有钱人想趁机买连片的,这么散的没人愿意要。
理由和徐老头都一样。
到最后,他奔波半天也没能卖出去一亩地,他卖到怀疑人生,手里握着的是地吧?不是野草呀,咋就恁难卖?
“老头子!”
村长媳妇老担心他了,走的时候看着状态就不咋好,出去半天一直不见人回来,她都不知道自己在门口瞅了多少次了。
“咋去了这么久?”
“没人买呀,一亩地都没人买呀!我去了好几个村卖地都卖不掉,外头全是卖地的。”
村长媳妇震惊,“徐家不要吗?趁这机会多置产不好吗?他们家地分家都分没了。”
“看不上,太散了不好打理。”
“说的也是,是我也不喜欢,种地多麻烦呀。”
“是啊,其他村也是一样意思,他们不是不要地,只是想要整块整块的大地。”
村长媳妇不说话,能不能卖出去和他们关系真的不大,只是一个村里的,想着能帮就帮衬一把。
“算了,明天看看情况再说吧。”
“也只能如此了。”
蝗虫第三天,大家几乎全都天没亮就出发了,家里人全都带上,举着火把。
村长说可能会限购,让他们带够人头过去。
大大小小,全都黑灯瞎火的赶夜路。幸好去的人多火把多,跟着队伍走就行,倒也没有摔倒哭喊的。
到县城的时候,城门还没开。城门下全是密密麻麻的人。
“其他村来人不少哇。”
“是啊,等会开了城门,咱们得快点跑才行。”
上次就因为去的晚,排队最后面啥也没买着。
“恩,确实得跑快点,不过老人孩子别急,让他们在最后慢慢走,万一冲倒了会被踩死。”
“对,年纪小的别往前冲……”
天渐亮,太阳升起城门缓缓开启,几十个手持大刀的官差严肃立在城门口,唬住了所有百姓冲进去的脚步。
“所有人按顺序排队进城,不得推搡挤蹭,在粮铺也一样,闹事者一律关进县衙大牢。”
大人说了,今天一定要管好这些刁民,以免出现踩踏等事故,影响他的政绩。
粮铺那边的官差更多,粮食现在是全城百姓活下去的依仗,重中之重。
还有就是今日的粮价怕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还限购。
有官差维护秩序,长富村的村民松了口气,他们可以和孩子一起进城了。
按顺序排队,大家依次进城。进去后震惊了,县城内的百姓早就已经在排队,他们不需要进城门这关,所以从四面八方来的村民依旧排在最后。
城内几家粮铺每家人都不少,是比前几天还多,一眼望去根本看不见头。
所有人老实排队,今日大人同意卖粮,他们应该不会担心买不到粮食。
头往前伸,想看看前头到底还有多少人,也想问问粮食今儿个啥价格?
“老乡,你知道粮食的价格不?”
“不知道,过来就排队了,也不知道前面啥情况。”
“我也是,要不我去前头看看,一会回来还能进来不?”
前后都想知道情况,自然答应给他留缺,“你快去看看,位置给你留着,一会你来还是这里。”
“唉!”
去打探情况的人小跑着奔到了铺子门口,都不用问就听见旁边人的哀嚎。
说啥,一人只能买三斤粮食,说啥原来两文一斤的粮食如今要十六文一斤,足足翻了八倍。
他眼前一黑,十六文一斤?有没搞错?这和抢钱有啥区别?这个价格就算不限购他们又能买多少?
那人回去的时候面如死人色。
“咋样咋样?”
“十六文一斤,一人只能买三斤。”
“啥?”
人群炸锅,十六文,家里穷的一斤都买不成。
不断有人低声抽泣,他们不敢闹,外头全是拿刀的衙役,一闹说不定命都会没了。
“这叫我们咋活呀?赋税要收,粮食恁贵!”
十六文确实有点过分了,连粮铺掌柜都觉得县令怕是想钱想疯了。
三文钱一斤粮食收他的,转头卖百姓十六文,黑心肝的臭不要脸。
这让普通百姓咋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