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的贼快,几乎所有排队中的人都知道了粮食价格,周围哭声一片,衙役绷着脸手握着刀,片刻不敢放松。
贵又怎样,这是大人定的价格,能买就买,不买滚蛋,又不强逼他们。
他们自顾不暇,实在无心同情其他人。他们买粮食一样是十六文,谁都没比谁便宜。
大人心狠呐!
陈茹今日也派人来打探消息,知道粮价和限购数额后,那人转身往村子跑。
村长大早上的目送村民进城后也没离开,坐在石头上想等大家回来。
“回家吧,没这么快的,下午再来也来得及。”
“回家我也坐不下去,在这里还踏实点。”
“要不村长你别干了,劳心劳力还不得好,看你这样我都心疼。”
“现在撂挑子谁敢接,等灾年过去我就不干了。”
他也受够了,年头好的时候天天处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年头不好大事小事全压他头上。
朝廷要税得他配合按时给粮食,村民没粮食交又来找他想办法,谁能有办法呢?
村长他当够了,以后爱谁谁干!
“唉唉唉,你哪个村的?”看见一个陌生人跑进村,村长急忙拦住。
“村长,我是徐家的下人,主子让我去县城打探情况。”
自力的人?
“城里啥情况?”
“粮食一人限买三斤,十六文一斤,说是还不如以前两文钱的粗粮,里头小石子啥的不少。”
村长一屁股坐在石头上,十六文?这么贵?
完犊子了!
“我跟你一起回去。”
他得去找自力商量商量,事情到底咋办?
村长媳妇唉声叹气的回家,他们家能熬,可是如果只有他们家熬下去,别人怕不是会拆了他们。
一个村的人,本就是一损俱损。
她现在最怕人家问她粮食的事儿。
徐家。
村长失魂落魄的坐着,端着水杯的手抖成帕金森。
“你们说粮价到底是大人涨的还是铺子老板涨的。”
“肯定县令,如果没他点头,粮铺掌柜敢吗?你忘了是他关掉铺子不允许继续卖的。
我想到会涨价,但是没想到能涨这么多。十六文,如果没有点家底还真几斤都买不起,”
“县城得有多少人饿死?”
陈茹老脸上满是愁绪,她也不知道该咋帮大家,人只能猥琐发育,粮食来路不好解释。
他们只能偷偷卖一些出去。
“自力,我心里难受的很。”
“能理解,村长,现在这情形你想过大家怎么交税收吗?”
“不知道。”
他听老婆子说过,大家以为不交可以没问题,结果真就把不交的人关了大狱。
没有粮食可以拿地抵押,税一定必须要交,谁都躲不掉,几乎所有人都抵了自家一亩两亩的地。
粮食县城就有,想必一个灾年县令赚的肚满肠油。
他真想走一趟,收了他粮食。
可却不行,他那里肯定很多人看守,他们又不会隐身,别说收东西,仓库门都摸不到。
“村长,你先别急,车到山前必有路。”
“听我叨叨就过了,我就是心里闷来找你拉拉呱,要不然得憋闷死。我们几家有粮食的,一定得藏好了,今晚上我就打算在家里挖洞,另外藏。”
“小心点总是好的,但是粮食不能藏在很湿润的地方,你要是洞没挖好,可能会发霉坏掉。”
“你说的是,我晚上和孩子好好商量,看怎么挖。”
他怕,怕大家去他们家闹,去搜他们家的粮食。
“你们如果安心,可以把粮食放我这里,要吃多少半夜来扛就是,你看我们家里这么多壮汉,一般人进不来。”
“这……会不会太麻烦你?”
“不会,晚上我去找大哥他们说一声,想放晚上都搬过来,省的你们辛苦挖洞东西,说不定还存储不好。”
“成,晚上我搬你这来,半夜的时候。”
陈茹和徐老头对视一眼,陈茹点头,“村长,有一事我想跟你说下。”
“啥?”
“可能,我是说可能,我之前捎信给府城的朋友,求他们帮忙搞一批粮食,今早上来信儿了。”
税收还是要用地抵的,他们村全上粮食县令个狗东西不来查才有鬼,查出来他有问题,他不得带着怀孕的媳妇跑路。
别以为他们会替他瞒着,拿刀抵着谁都会想要命,包括村长。
“咋说?”村长呼吸都放慢了。
“可能有门,不过税收的日子肯定来不及了,不可能那么快。还有村长,你不能说粮食是我弄来的,哪里弄的你自己想个借口,总之不能算我身上。”
“为啥?真搞到了全村都会感激你。”
“不需要,我只想安静过日子。不过这事你先别说出去,跟家里也别说,到底有没有谁知道,这时候粮食多难弄,一路多危险谁都知道,如果没有不好交代。”
“你说的是,现在没粮食的影子不好说。”村长心头没那么沉甸甸了,自力做事稳重,他肯说出来十有八九事能成。
“自力,外头的粮食是不是很贵?他能给咱们多少?”
咋说也得比县城贵吧?想到十六文,他心肝肺都在颤斗。
“不会比县城贵,大概三文钱一斤吧。”
“三文钱?”村长震惊,“你说的是真的?”
“是,之前的事情也是他私下跟我说的,我们两一见如故,他把我当兄弟处。”
陈茹板着脸听老头子胡说八道。
“至于粮食有多少我真不清楚,看能不能到吧,到了我跟你说。”
“好好好,自力呀,若是能到,你就救了全村人的命。”
“一起住了几十年,谁又能真的看谁饿死。”
是这个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也会拿出家中存粮的,在保证自己家人不被饿死的情况下帮一把。
村长心安了不少,“我先回家了,下午估计去县城的人就能回来了。”
“回吧,少操点心,看你最近老了多少。”
“别提了,愁的一晚上一晚上睡不着。”
“愁死都没用,回吧,回去睡觉去。”
“唉,今晚估计能睡个踏实觉,明日不行,担心交税的事儿,也不知道不交会不会真的抓人。”
“不知道,到时候再说吧,我们村交不出来,大家也全交不出来。”
他有理由相信县令和他的上峰趁火打劫,如果地可以抵粮食,大概率今年朝廷还真不用交税。
他们吃进去的全进了自己口袋,应该是府城那位不做人,带头坑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