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
“青儿,我们咋办呀?你爹不能下大狱呀!”
夏老头第一次这么无力且徨恐,他再难缠也不敢跟朝廷杠上。
“爹娘,你们别担心,一定会有法子的。村里不止我们家交不起税,几乎所有人都交不起
不止我们村,全县城有几家能交税的,难道县太爷全部给抓大牢里去?进去不得给人粮食吃,现在正是缺粮的时候,绝对不会下大狱的。”
夏氏一着急,脑子反而好使了。
夏老头听她一分析,觉得非常有道理。可不,大家都交不起,难道所有人一起关大狱?
别开玩笑了,牢房能塞那么多人吗?
他不安的心安了,死丫头脑瓜总算好使了一回。
“明日我们带上银子去买粮食,能买多少买多少。”
“闺女呀,家里没银子咋买?”
“卖地,爹娘别再尤豫了,赶紧卖地。”
“这时候卖给谁呀?谁买啊?”
“村尾去试试,我公公他们有钱,或者去找村长。明日县城粮食铺子卖粮食肯定很多人去疯抢,粮食有多少谁都不知道,能卖多久也不知道,后日还卖不卖了更不知道。”
夏老头不再尤豫,“卖,我们卖地买粮食!”
“老头子,可是家里的地公婆死前交代不到不得已不能卖啊!”
“马上要饿死了,你说是不是不得已,丫头说的对,我们得抓紧时间卖地买粮,朝廷要交税,明日粮食肯定抢疯了。”
为啥收税,这节骨眼傻子也知道大家难的很,只能说明朝廷更难。
老头子只是懒不是傻,“地契拿来,我去找村长。”
夏青儿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徐三牛不帮又怎样?娘家一样能解决。
回家的路上,不断听见有人哭泣的声音。
夏青儿唏嘘,大家全都不好过啊!
夏老头去村长家的时候,发现院子里打算卖地的不止他一人。
完蛋了,大家都要卖,地不好卖不说说不定还没人要。
现在卖地的绝对不止他们村。
“你们先在我这里登记一下,我去问问有没人愿意买地。还有明日全部给我去县城买粮食,不管啥价格都要买。
我听闻怕是会限购,家家户户所有人全上,安人头买的话只能拼人多。”
“村长,如果粮食是天价呢?”
“银子重要还是命重要,现在还愿意卖粮,谁知道啥时候粮铺关门。”
村民不敢驳斥村长,他说的没错,看这情形傻子都知道事情要不好。
“村长,如果我们没粮食交税,能不能拿地抵债,或者银子。”
村长知道这会子只能卖地生存,“不知道,我给问问。”
“村长,明日排队的人这么多,我们要不要早点去县城?”
这不是废话吗?
“越早越好!”
夏老头登记好后回家路上晕乎乎的,脸上也是丧丧的,他直觉地很难卖。
除非不差钱的地主老爷。
秦家。
“老头子老头子,完犊子了!”
“咋了?”秦老头自从找秦狗子要钱被拒绝后这两天没出门,在思索该咋办?
“刚刚衙役来了,说要交税!”
秦老头跌下了炕,人摔的不轻,脑门都磕出了血。
“老头子你小心,小心点!”
秦老头顾不上头上的伤,紧抓着老婆子,“你说的是真的?”
“是呀!村长说不但要税,还要加两成,三天后来收粮食,谁不给的要抓去下大狱。
老头子,你说咱们家拿啥交呀,草根都没那么多。”
“村长咋说?”
晴天霹雳,秦老头人晕乎乎的,头上的刺痛又让他无比清醒。
“他能说啥?叫我们别挣扎,老实想办法交粮食。”
“你快去看看大家现在都干啥?”
“哦哦!”
秦老头双手扶着重新上炕,随便找了块破布按住伤口,深褐色的老眼盯着门外,交税?关粮食铺子?
“老大,老大!”
“咋了咋了?”
“你去看看狗子现在在哪?从徐家滚出来没?”
“爹,现在找他作甚?所有人都在想办法凑粮食。”
“明日县城开粮铺,你买粮不要银子?”
蠢死了!
“我马上去,马上去!”
老婆子很快回来了,“老头子,很多人在村长家里卖地!”
太吓人了,简直太吓人了,不管地多地少大家都被逼到卖地的地步了。
秦老头坐在炕上不说话,他在等大儿子的消息。
“爹,爹!狗子他不在破屋,里头啥都没,他已经还在徐家。”
“他们没把他赶出来?”
“好象没有。”
明天,他是打算买粮食的,可是现在有了赋税这糟心玩意,之前的打算全都不行了。
“老婆子,地契拿出来,我去找村长。”
全家没人反对,现在谁不卖地谁是傻子。
徐老二也是没了往日的稳重,嚎着回家的。
“爹娘,咋整呀?咱们家的粮食哈还够吗?”
“放心,不会让你下大狱的。”
“爹娘,我们明天去县城买粮食不?”
陈茹摇头,现在他们没必要去跟百姓抢粮食。
“老二,村里人啥反应?”
“哭的厉害,全都伤心坏了。”说着他也红了眼睛,朝廷太过分了,明摆着逼人去死。
“村长呢?”
“不知道,好多人在求村长给想想法子,我看村长眼泪都快被逼出来了。他能怎么办?县令都没办法,他还能能干过县令?爹娘,我们还好之前囤了一批粮食,要不然……”
家里人多,那批粮食也不知道够不够吃?
今天开始,大家一起勒紧裤腰带过吧。
村长撵走了赖在家里的村民,拿着刚才记下的纸去村尾。
他觉得臊得慌,啥事都要仰仗人家自力,他又不欠他们的。
可是怎么办呢?村里能买下这么多地的好象只有他。
其他村的情况比他们更糟糕,怕是卖地的更多。
昨天才答应收村里的猪崽子,今天便要求人家买地。
他没脸啊!